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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靜默。

「不,我要賭。」玉憐脂抿唇,眼中放空。

因為她沒有退路了。

若是她身體康健,哪怕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她都等得起。

可她沒有那樣的幸運。

她不賭別的,就賭她對謝硯深的了解。

賭輸了,也不過一死而已。

那樣也好,畢竟就算事成,她也不想留下。

這些年,她做夢都想早一點見到爹娘,一家團圓,才是樂事。

第70章 夜奏

辰月初九, 北境急報,暴亂再起,匪眾於燕北順雲、慶蔚兩城縱火, 城中損失慘重,上千軍兵與百姓重傷。

匪首已然捕獲,然同黨分散逃竄, 後患未清。

平武帝震怒,欲貶懲兩城守將與府吏,然朝廷少有戍邊良將,一時竟找不到人替換。

朝上, 數位大臣推舉鎮北侯回邊戍守, 平息暴亂。

帝默然, 不置可否。

--

夜深, 六宮沉寂, 太監宮女提著宮燈小步穿梭在幽森宮道上,如同一具具遊魂。

宮城之上立高樓,禁軍持弓佩刀,火把光亮投射下琉璃瓦,凡有異動,長箭上弦待發。

建章宮, 御書房。

穿戴銀甲的粗獷男人從殿中走出,身後雕龍沉門緩緩閉上。

「楚副統領。」錢禮守在門邊,朝他示意。

楚奇拱手回禮:「錢公公, 陛下有旨,今夜之事絕不能外傳,若有抗旨作亂者,殺無赦。」

錢禮渾濁目中一凜:「奴才明白。」

平武帝雙手撐在御案之上, 垂首,脊背不再挺直。

此時此刻,受命於天的天子,竟然也有頹累無力的一面。

許久,他身體猛地一晃,跌坐回龍椅上。

右手掩半面,聲音灰啞:「……謝卿,汝可知,陷蔑當朝皇后、親王囤兵謀反,是何罪?」

謝硯深跪於殿中,身上是夜行玄袍,沉聲:「陛下,臣為陛下之臣,為朝廷將官,對陛下與大昀盡忠,故雖事涉皇后娘娘、承王殿下,茲事體大,也不敢不報。」

「所呈證狀,臣以性命擔保,無一偽造,兩江之疑早已有之,非以臣一己之力可以杜撰,臣受陛下之命,忝為樞密副使,若隱瞞實情,以至兵禍再起,臣便是萬死也難贖己罪。」

平武帝放下手,終是開口:「謝卿,起來吧。」

「謝陛下。」謝硯深站起身,面無表情。

平武帝神色暗然,嘆息一般:「皇后,多年輔佐,與朕年少結髮。承王,朕之次子,正宮嫡出,幼時,朕一手教導。」

「而護國公府……四朝老臣,當年,勤王護駕,助朕平息京城逆王之亂。護國公曾指太廟為誓,願永世為大昀忠臣。」言語中,是不忍,懷念。

謝硯深淡然:「陛下,遙想高平陵之變,舞陽宣文侯也曾有洛水之誓。」

話語落下,平武帝臉色驟變。

舞陽宣文侯指洛水為誓,若武安侯交出兵權,絕不傷武安侯及其親信,然而事變方休,舞陽宣文侯便以謀逆之名,屠滅武安侯三族。

軍政權移,皇室因之勢弱,進而賊臣篡國。

爭天下,何念仁義,遑論舊情。

謝硯深垂眸拱手,肅聲:「陛下,還請速下決斷,不論幕後真相如何,兩江隱患也絕不可再任之由之,否則將有裂國覆朝之禍。」

平武帝猛地站起身。

「陛下若不放心,可調遣可信之人監軍。」謝硯深道。

殿中死寂。

最後,案上御筆被提起。

--

棱花窗半開著,春夜的涼風挾著廊外花瓣飄進來。

玉憐脂傾力仰著頭,長軟烏髮落出窗外,檀口吐著熱氣,半闔著眼,花墜在她眉上,花影遮著她的眼睫。

撞得深了些,她扣在窗沿的白細五指倏地鬆開,撫向胸前,壓住一片讓肌膚密癢的深黑。

揪住,輕扯。

埋首的男人順勢抬起頭,唇上濡濕,眼眸亮極,銳如鷹眄梟視

「輕些……」她忍不住泣聲抱怨。

謝硯深咬她的耳珠,聲音徹底啞了:「你喜歡重一些。」

他最知道。

她纏著他,像玉瓶上繞著瓶身的糜金花枝。

卻又有不同,她的纏人是越來越緊,心口不一。

玉憐脂推他,掌心的肉軟,壓在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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