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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三的年紀,總該練點眼力見兒啊。」

林思弦說完這句話,突然仰頭,平靜地與陳寄對視:「我猜得對嗎?你討厭我。」

這還是他見到陳寄以來第一個問句,而他很快就得到了回答:「我不應該討厭你嗎?」

林思弦也不懂自己為什麼要明知故問。這麼多年來,無論是學生時代的陳寄,還是現在聲名遠揚的陳寄,這個問題的答案都毋庸置疑。

他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辭,語氣卻坦然:「那這樣行嗎?以前如果有我冒犯到您的地方,我給您道個歉,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麼,現在這個身份,我也給您添不上什麼麻煩,咱們橋歸橋,路歸路,我沒幾天的戲份,拍完就走,也不會留在這兒添堵。」

他自認為這番話說得沒什麼問題,換來的卻是一聲輕笑。陳寄笑得毫不掩飾:「林思弦,有時候我的確佩服你。」

佩服什麼?林思弦似懂非懂,卻不能直接問出口。身後有一陣風,他回頭看,進來的是寧沛。

寧沛見這情形也疑惑:「門沒關,我還以為裡面在打掃呢......怎麼是你倆?說什麼呢?」

「沒說什麼,」林思弦覺得門被徹底推開後自己呼吸都順暢了許多,「陳編讓我來送杯咖啡而已,您倆聊。」

寧沛正欲留人,發現林思弦大步流星,趁他開口之前已經走了很遠。

「腿長走得是快啊,」寧沛說,「不會是被我嚇跑的吧?」

他轉頭,發現另一個腿長的人已經背過身去,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寧沛早已習慣陳寄不接他話,自顧自問:「那天被黃瓜射手打了岔,一直還沒問你,你說你跟這個林......林什麼認識,在哪兒見過?」

陳寄沒動那杯冰美式,從桌上拿了瓶水擰開,喝完才開口:「夢裡。」

「不想說就不說,」寧沛無語,「淨扯淡。」

說完這句導演病又上身,評價道:「不過這林什麼不上妝還挺好看的。」

兩天後,林思弦坐在化妝室里,任由化妝師蹂躪著他的頭髮和臉蛋。

「抬著點頭,別睡著了,」化妝師開他玩笑,「怎麼這麼困,不會昨晚度春宵去了吧?」

「現在這季節也該是冬宵。」林思弦懶洋洋道。

今天開工早,林思弦的確沒什麼精神。他一直有些睡眠障礙,每次躺上床都要間隔很久才能入睡,嚴重時還去精神科開過安眠藥。來到這裡後症狀略有加深,這小鎮雖然偏僻落後,晚上卻並不消停,過境火車的軌道聲,夜半不知何處的歌聲,都在與失眠的林思弦作伴。

化妝師把窗戶開了個縫透氣,淅淅瀝瀝的雨聲溜了半截進來。

「下點雨也行,」化妝師說,「總比前幾日悶著好。」

早飯的油煙,泥土的潮濕,幾重味道的縈繞里,林思弦短暫失去了片刻意識。醒來是因為幾道笑聲,林思弦半眯著眼看看鏡子,從進度來看,自己也就睡了十分鐘。

「咱們男一那種才好,心思全掛臉上,找不見你比誰都急。」

「那不就跟帶孩子一樣?不如陳編那樣的,話少,錢多,能幹。」

「干是動詞還是......?」

主演有自己的化妝團隊,所以屋子裡的人敢無禁忌聊起這些話題。林思弦很想重回睡眠,一個刷子按在他人中上,把他徹底撓醒了。

「不信讓男人來說說看,」化妝師問他,「你覺得哪種好?」

林思弦眼睜得無辜:「我這種不行嗎?」

把面前的人逗樂了:「你不行,你看起來太多情了,把控不住。」

「而且太瘦了,」負責服裝的人在調整襯衫腰圍,「感覺還得我來照顧你。」

林思弦打了個呵欠,佯裝難過:「怎麼聽得我有點傷心。」

終於有人受不了這個話題:「得了,陳編都沒見過幾面,快給人家家室都編排好了。」

在那天短暫的相處之後,林思弦沒再見到過陳寄,這讓他安心不少。

說起來,他當時想到給陳寄「道歉」,就是害怕陳寄又在其他地方找茬,雖然林思弦覺得自己應付陳寄尚有餘力,但在片場這種多生閒話的地方,總害怕有趨勢之人也給他眼色看。

好在姓陳的目前還是深居簡出,不來盯戲,這兩天倒也平靜度過了。

這麼早工作的原因是這場計劃外的雨。大部分情況下劇組不會雨中拍戲,因為雨有長有短,不知何時起停,把控不了天氣,安排灑水車才最妥當。但本地人都說這裡的雨不下則已,下起來兩天起步,導演跟統籌商量了半晚,決定為了真實感冒險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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