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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我後,黃毛從章言禮身上下來。章言禮依舊坐在沙發上。面前的投影儀還開著,正在播放《海上鋼琴師》的電影。

「我和你哥以後不會在家裡打架了,我保證。」黃毛說。

他臉上帶著一些傷痕,尤其是嘴角,有淤青,看樣子是被人打的。章言禮沒有看他。我看得出章言禮是真的生氣了,只是他沒有把脾氣發泄出來。

我點點頭,去衣櫃裡拿了睡衣,回到浴室。花灑的熱水落在我臉上,呼吸因此而變得不順暢。

因為章言禮的家裡只有一張床,我來到他家後,一直和他睡在一張床上。

我仿佛生出了一種錯覺,章言禮合該是屬於我的。然而事實並不是這樣,這才是讓我難過的地方。

晚上,章言禮送黃毛到樓下。我在樓上陽台看著。章言禮和黃毛在樓下擁抱。我翻著手裡的那本《金色夢鄉》,裡面夾著的二十三塊五毛錢,還停留在多年前的樣子。所以,章言禮也會離我而去是不是?

章言禮回來,他洗完澡上了床。我關掉燈。我問他:「哥,你會喜歡樂樂嗎?」

章言禮轉過身,面對著我:「他追了我五年。」

章言禮過了會兒說:「喜不喜歡,這很重要嗎?樂樂對我而言,足夠重要就好。」即便他不太喜歡和男性交往。

「你拒絕他了不是嗎?」

「嗯,因為現在要賺錢養蘑菇,不考慮戀愛。」

他看不見我在黑暗中的眼淚。章言禮真的是一個好人,他能夠因為一個人追了他五年,就強迫自己接受對方。這也是我討厭他的地方,在他那裡,根本毫無原則和公平性可言。

他一個人生活長大,對他而言,「喜歡」這種私人的感情,似乎真的一點也不重要。

因為一直沒有聽到我說話,章言禮坐起來,開了床頭的小燈。我的臉埋在枕頭裡,眼淚把枕頭打濕了。章言禮的手落在我的腦袋上,揉了揉:「為什麼要哭?」

「哥,你會丟下我的,肯定會的,是不是?」我轉過頭,面對著他。眼淚從眼眶裡掉出來垂直掉在枕巾上,章言禮伸手過來幫我擦眼淚,我的眼淚在他的掌心,匯聚成小小的水窪,滋養著他掌心錯綜複雜的掌紋。

「不會。」

我說:「那你不和鄒樂樂交往,可不可以?他可以追你五年,我就可以追你十年。哥,別丟下我。」

房間狹小得像是一聽易拉罐,心臟與心臟之間於是靠得很近,沉默像是沒有被戳破的汽水泡,我看著章言禮,倉促之間留下了十年的約定。

章言禮那晚上,突然對我笑了一下,過了會兒,他起床,穿好衣服後和我說:「我出去一下,你自己一個人睡。」

他穿了羽絨服,拿走了他的電吉他,出去了。我知道,他在鄒樂樂家的飯館裡有房間住,他在酒吧里也有房間住,他甚至能夠在咪咪那裡借住。

我想著他的笑容,卻一直睡不著,以至於第二天,眼睛酸得跟被釘了釘子一樣。

第二天,苟全騎著自行車來我家樓下等我。我騎上我的新自行車,和他一塊兒去學校。

中午吃飯時,我和苟全說了我哥和鄒樂樂可能要在一起的事兒。

苟全趴在我旁邊的座位上,詫異地說:「你哥和鄒樂樂都是男人,他們兩個還能在一起?」

我示意他說話小聲一點。

苟全謹慎得像是地下黨接頭一樣,靠過來,挨著我,小聲地說:「他們真的在一起了?你會不會是看錯了?你哥要是真的打算答應鄒樂樂,早就答應了,何必等到現在?」

我也在懷疑。章言禮真的不像是會因為別人喜歡他,就會爽快答應的人。

下午放學後,我去劉文明的小賣部幫忙。小賣部只有十平方米左右的面積,小得像是個便當盒一樣,裡面滿滿當當地裝著許多東西。

劉文明現在一個小時給我結算兩塊錢的工錢。他每次都瞧著我,唉聲嘆氣,說:「你爸跟你姥爺都走得早,可惜了。」

可惜什麼了?我不清楚。

人生這本書那麼長,我連個開頭都沒讀明白。幾個小孩子湊過來,問我烤腸多少錢一根。

一個稍微年長一點的男生,急匆匆走過來,將他們拉走,說:「別跟垃圾講話。」

劉文明小賣部的電話響了。電話是台式機,還需要連著電話線。我接起來,章言禮在那邊講話,他那邊傳來樂隊排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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