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樂樂也過來了,他前幾天去參加歌手的海選比賽,沒想到竟入選了。咪咪恭喜他,說他將來一定會成為大明星。
章言禮是最忙碌的,他要在廚房做菜。他把家居服的袖子挽起來,穿著圍裙,站在灶台邊,那雙握慣了電吉他和麥克風的手,此時翻炒起炒鍋來,也依舊很熟練。
「哥,你去歇會兒,我來吧。」我過去,想幫他幹活兒。
章言禮推我出來,說壽星不准幹活兒。
苟全和菜菜也過來了。苟全帶了一袋新鮮豬肉,菜菜給我帶了一套課外書。咪咪招呼他們坐下。
大家在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遊戲。我心不在焉,幾次看向廚房。
苟全和我悄悄說:「你哥是不是最近談戀愛了?他看起來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也不戴那些飾品了,紋身都洗掉了。你看鄒樂樂也不戴耳釘了,鄒樂樂剛才還去廚房找他,他們兩個會不會談上了?」
章言禮不會戀愛,在這一點上,他不會騙我。
他說他沒有戀愛的打算,那就是真的沒有。
我玩了幾局遊戲,第三局的時候輸了。陳年那雙眼睛一直落在我身上,仿佛帶著實質性的探究,能夠透過我的身體,看見我的思想和心臟。
「小西,你是不是喜歡你哥?」陳年問。
恰巧章言禮端著最後一道菜出來。他解下圍裙,在手上擦了擦,挨著陳年坐下,說:「我弟不喜歡我,難道還能喜歡你了不成?別問廢話。」
陳年哈哈大笑,舉起啤酒,和他碰了下。
苟全在旁邊搭腔說:「唐小西就是哥控,誰碰了他哥一下,他就急紅眼。」
章言禮伸手把我的腦袋勾過來,胡亂地在我的腦袋上揉,將本來整齊的頭髮揉得亂糟糟的。
章言禮說:「我們率真可愛的小白羊,新的一歲生日快樂。」
四月十六的生日,是白羊座。
那晚上,章言禮真的喝醉了。他喝醉後並不怎樣胡亂說話,酒意也不上頭,他只是安靜地挽起袖子,隨後又放下來,然後又挽起袖子。
「哥,幹嘛呢?」我問他。
章言禮說:「想給你彈一首歌聽,祝你生日快樂。我挽起袖子後,發現我的吉他沒有在我手裡。」
他說這話,我才意識到,章言禮他是真的醉了。
章言禮說話時,很少在意別人的看法,他我行我素慣了,沒有誰能夠比他更自我。我只有極少數時能夠讀懂他,僅僅在他樂意對我展現他的真實想法時。
我去抱來他之前用來練習的木吉他。章言禮接過,用黑色撥片輕掃琴弦,彈奏了一首BEYOND的《灰色軌跡》。
我跟著吉他曲輕哼,章言禮抬頭來瞧我。他臉上帶著輕快的笑容,四月的和風從窗子吹進來,帶進來一片皎潔月光。
目光觸及,我率先低下頭,去看矮桌上金黃色的啤酒。苟全扶著我的肩膀,告訴我明天要交數學作業,競賽題太頭疼,考大學不如開肉鋪,一天還可以賺上千元。
嘈雜的鬧聲,在略微有些沉重的吉他曲中漸漸消弭。章言禮開車送鄒樂樂回去,我送菜菜和苟全回去。
我背著苟全,走到姥爺的房子隔壁。菜菜一路上不怎麼和我說話,她是很聰明的女生,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等我們兩個送苟全到家後,菜菜對我說:「唐小西,你真的好奇怪。」
「哪裡奇怪?」
菜菜說:「你看你哥的眼神不一樣,太奇怪了。」
「我看別人的眼神都是一樣的,沒有什麼不同。」我說。
菜菜篤定地說:「不對,就是不一樣。你看他的眼神,就好像,他如果說要你去死,你下一秒就會毫不猶豫地照做一樣。」
「我還是不懂……」我好奇地盯著菜菜瞧,「是這樣的眼神嗎?」
菜菜說:「才不是這種傻了吧唧的眼神。」
「我真的不懂。」我說。
那晚上,我滿十五歲。《金色夢鄉》擺在枕邊,第一頁是爸爸的簽名,落款唐岩。爸爸早年去劇組當過套,因長相帥氣而成為了當時少數幾個獲得台詞的龍套角色,這本《金色夢鄉》,就是一位導演贈送給他的。
生活漸漸把夢想消磨得只剩下一層皮,爸爸結婚,有了我,於是從備受青睞的帥氣龍套,成了能力突出的水泥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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