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寶寶因為發高燒休克,他親自把寶寶背去診所。診所的醫生沒值班,是被他從家裡喊醒,帶到診所的。醫生問他有沒有錢,章言禮的錢不夠,醫生就不收。
即便後來章言禮遇見過許多十分優秀且心善的醫生,他仍舊沒有辦法全心全意地相信醫生。
寶寶休克後,他不死心,向叔叔借了錢,將寶寶送去三甲醫院。他把寶寶放到長椅上。他太著急了,想快點把醫生帶過來。他要去掛號,手上要拿好多單子,他抱不住寶寶,只好把寶寶放到椅子上,拜託別人幫忙照看。
等他把醫生帶過來,寶寶卻消失了。
他查監控,找醫生,問路人,找警察,所有的方式都試過了。他年紀那么小,什麼也做不到,只能一遍遍地求人。
談嘉緒很像章寶。
但那也只是像。
章言禮沒想過他會真的是章寶。
談嘉緒一眼就認出了他,喊他哥。章言禮認為他是想要從他這裡獲得好處的那一類人,於是拒絕了談嘉緒的示好。
談嘉緒說:「我是章寶。哥,你還要再丟我一遍嗎?」
章言禮不信,找機構做了DNA檢測。
談嘉緒真的是章寶。
DNA檢測結果出來那天,他本來打算向唐小西介紹談嘉緒。對他而言,談嘉緒是章寶這件事,根本沒有什麼好瞞的。談嘉緒是章寶,唐小西就是唐小西,他從未弄混淆過。
他從前或許是把對寶寶的感情寄托在唐小西身上過,可這種寄託,早在唐小西對他一次次的示愛中,就已經完全斷乾淨了。
那天他回到家,唐小西很開心地喊他哥,說他想要從恆錦辭職,想要變得更好,學到更多的東西,再來幫他。
唐小西說:「哥,我保證,我以後都會很愛你,絕不背叛你。我會成為你最最信任的人。」
唐小西說話真的有一種,仿佛隨時都在表白的感覺。像是小狗望向你的眼睛,期待你的一次次肯定和回復。
章言禮沒有和他講過,其實每一次唐小西注視著他,對他表白,對他付出很大的信任,以及對他很忠誠的愛,都會讓他感受到很大的壓力。
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懂得如何去愛人。
唐小西表達愛的方式,是拼了命地對他好。因為這就是章言禮曾經愛他的方式,也是姥爺愛唐小西的方式。
唐小西學會的愛,是無私,是奉獻,唯獨不是享受愛情本身。章言禮希望唐小西能夠自私一點,發脾氣的時候可以凶一點,對他表達占有欲的時候可以不要那麼克制。
他怕唐小西難過,所以那份DNA檢測報告,藏了一次又一次。
他有時候去看談嘉緒。談嘉緒對他講自己在福利院的事情。
「阿嬤說,是你把我丟到福利院門口的。我上一秒還被你背著,下一秒醒來就在阿嬤的懷裡。她說你丟了我,我不信,每天就在福利院門口等你。」談嘉緒講,「我沒有等到你。」
章言禮總是很安靜地聽他說以前的事情。
談嘉緒說:「我不愛跟別的孩子玩,不愛說話。阿嬤說我很像有孤獨症的孩子。但正是因為我不愛說話,我爸爸才領養了我。他說我很像他自己已經因病去世的孩子。我每天要在家裡,扮演他之前死掉的兒子。我有一次想跑出來找你,我從別墅跑出來,跑了很久,在路上大聲喊你的名字。沒有人回答我。」
章言禮沒有告訴談嘉緒,他找了章寶好久,可是他沒有章寶的消息,所有人都告訴他,章寶死了。他後來有了新的寶寶,漸漸走出了自己獨自生活的痛苦中。
「哥哥,你告訴我,為什麼當時沒有人回答我?為什麼我要活得那麼痛苦?」談嘉緒問他。
章言禮說,哥哥會在的,會一直在。
「那你明天一定也要來看我!」談嘉緒開心地說,「你一定要來找我啊。」
章言禮偶爾就去泰恆找談嘉緒,他希望談嘉緒能夠在知道唐小西的存在後,不要對唐小西存在過多的不滿。一個是弟弟,一個是戀人,章言禮想要都護好他們。
蘑菇從小就學會獨立地去生活,總是一個人去思考問題,心思很敏感,章言禮很少作為哥哥去和他貼心窩子地談過話。
他對蘑菇是發自內心的好,有點兒好東西,都要送到蘑菇面前。
於是蘑菇把他的這種行為,當做了愛的一種範本,仿佛愛一個人就是要拼了命地對他好。
他怕唐小西想得多,又不肯和他說實話,總是把很難過的情緒憋在心裡。他把談嘉緒的存在一拖再拖。
談嘉緒有時候會問他:「你什麼時候才帶我見蘑菇哥哥?」
章言禮說:「你又不喜歡他,你見他幹嘛?你上回不是才跟我說,你討厭他嗎?」
談嘉緒沉思了會兒,說:「我就是討厭他嘛。他代替我,享受了你十多年的好。」
「那我更不可能讓你見他。」章言禮說。
談嘉緒講:「那我偏偏要去!要去!他就是討厭鬼!」
「你再說一遍試試?」章言禮第一次對章寶有了想動手打人的衝動。
談嘉緒囁嚅著:「你要為了他打我嗎?我才是你親弟弟!」
章言禮和他鬧得不歡而散。這是他跟談嘉緒第一次吵架。
後來談嘉緒沒有再說唐小西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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