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落匪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16頁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媽媽她們今日要殺豬宰羊,再就是做些膠牙餳、蜜餞,又剪些幡勝、縷花之類的預備過年。」金鳳兒說得起勁,「昨兒媽媽還說,要剪些蝴蝶、燕子過來給哥兒玩呢。」

先前李雲蔚給他的那些雜書,他都讀膩了,再加上這幾日李雲蔚沒功夫過來和他下棋,沈琅心裡悶得厲害,也不能總窩在榻上睡,白日裡若睡夠了,夜裡就要失眠。

於是他和金鳳兒說:「午後你叫媽拿紅紙剪子過來,我也想動動手。」

金鳳兒點頭道好。

他原就只比沈琅更小一歲,又生來便是活潑好動的個性,沒多會兒又蹲在那兔籠邊上,把裡頭睡得好好的小肉兔抱了出來,去捋它背上灰褐色的毛。

「這小兔捧在手裡倒是熱乎乎的,」金鳳兒邊說著,邊把它放在沈琅腿上,「哥兒使它暖暖手。」

這小兔被金鳳兒養得乾乾淨淨,只是很怕人,沈琅試探著用手撫摸了一下它背上的毛髮,它便蹬著腳,從沈琅腿上跳開了。

就在此時,外頭坡下突然走上來一個人。

沈琅抬頭從窗戶里看見他,這人右手上提著把浸血的砍刀,身上衣領,連同側臉發梢上,都沾凝著乾涸的血的顏色。

他穿得極薄,袖口處半挽起,小臂上有一道傷口,看上去已經止住了血,透過那層髒掉的衣裳,沈琅仿佛能看見底下那健全而又精壯的軀體。

那是他所沒有的。

似乎是覺察到了他的目光,薛鷙也遙遙朝著他這邊看了過來,兩人視線對上約有幾息的功夫,卻是薛鷙先他一步移開了目光。

*

夜裡山間忽然雷聲陣陣。

冬日裡少有雷聲,才睡下沒一會兒的沈琅被外頭的雷聲炸醒,他這兒就一間屋子,一張小床,金鳳兒夜裡並不在他屋裡睡。

草籠里那隻灰褐色的小肉兔也被驚著了,在籠子裡一個勁地亂竄亂跳。

沈琅伸手摸到枕下的香囊,緊抓在手裡。外頭狂風獵獵的響,因屋裡燒著炭,金鳳兒走時不敢把窗戶關得太嚴,此時風從縫隙里灌進來,吹得炭盆中火星閃現。

沒多會兒,沈琅便聽見了幾聲敲門的聲響。

因他不便起身,所以門是從外頭鎖上的,鑰匙放在金鳳兒那兒,這事邵媽媽也知道,因此沈琅猜想這會兒來的大約不是這兩個人。

再有一會兒,沈琅又聽見外頭傳來了類似硬物撥動鎖孔的聲音,他總算是開口喊了一聲:「誰在外邊?」

那人沒說話,沒過多久,那門鎖竟被撬開了,薛鷙身上裹著寒風進屋來,而後轉身把門從裡頭關上了。

「你來做什麼?」沈琅警惕道。

薛鷙把手裡提的風燈放在一旁木几上,臉上有些微紅:「外頭打雷了,來陪陪你。」

沈琅只覺得莫名其妙,他抬起眼,又瞥見這人臉上帶著疲倦,眼裡也布滿了血絲。

「你過去些,給我讓個空。」不等沈琅開口,薛鷙便自顧自地把他往裡推了推,然後合衣躺在他身側。

「大半夜的,你發什麼瘋?」

薛鷙吐出一口氣,然後轉頭對上他眼:「本來睡下了,方才頭疼醒了。」

沈琅瞥了眼他右臂上纏包著的紗布,晨起時他便看見了薛鷙小臂上的刀傷,於是他隨口問:「是不是瘡瘍發熱了?」

薛鷙道:「我活了二十三歲,不曾發過什麼熱。」

他說話時還中氣十足的,不像是病了,不過沈琅還是遞過手去,用手背貼了貼他額頭,果然滾燙。

「就是發熱了,」沈琅說,「我又不會行醫,你若頭疼失眠,就去找鄭婆婆給你治。」

薛鷙卻道:「大半夜的,我不好過去打攪她美夢。」

沈琅轉向他,語氣里頗帶怒意:「那你就來打攪我?」

薛鷙笑起來:「我知你沒睡。」

「放屁!」

薛鷙用那灼熱的手掌去捂他的嘴:「虧你還是讀書人,怎麼好說這麼粗俗的髒話?」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