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血時沈琅皺起了眉,似有醒轉的意思,薛鷙坐在榻沿,用指腹推了推他的眉毛,低聲哄:「就好了。一點疼,忍一忍。」
他已病了許多日,好的時候起來吃點粥米,轉頭又全吐了出來。湯藥也是,吃一半、吐一半,弄得薛鷙也連日愁眉不展。
好在請這郎中放了血,當天夜裡果然就退了熱,半夜起來叫渴,薛鷙餵他喝了半碗梨湯,第二日起來,看著精氣神也回來了些。
薛鷙怕還有事,於是便「請」那兩個郎中在寨中多留住了些時日。
第二日邵媽媽親自送飯過來,見薛鷙仍守在沈琅床邊,心情有些複雜。她將餐食在桌案上擺好:「大爺,朝食放這兒了,你也歇歇吧。」
薛鷙聞言起身,臉上終於有了些笑模樣,小聲說:「他昨夜退了熱,咳嗽似也淺了。」
「這是好事,多虧了那兩位『太醫』。」
邵媽媽說完又看了他一眼,有些猶豫,直到薛鷙的目光也投過來,她才終於開口道:「大爺,不瞞你,哥兒自小身弱,娘子和官人早些年便將他寄名在菩薩那裡,討個外名糊弄地下勾魂的陰差。如今娘子官人過身去了,沒了香火供奉,只怕神靈是要怪罪降災,以至於哥兒這回才無端病得這樣重。」
說著她又苦笑一聲:「其實也不知管不管用,但求個一個慰藉。大爺若覺得麻煩,就當我沒提起過。」
薛鷙垂手用指腹蹭了一下榻上人的臉頰,他想了想,道:「過幾座山,我記得有座寺廟,改日你把他生辰八字寫給我,我去替他續上香火。」
第33章
也不知究竟是哪一道「療法」起的作用, 這樣又那樣連續折騰了好幾日,沈琅的身體竟果真好轉了起來。
等沈琅能起身了,薛鷙怕他在屋裡悶得無聊, 一得空便拿著本從李雲蔚那裡要來的啟蒙書, 死纏爛打地要沈琅教他讀書認字。
只可惜薛鷙打小便不是個讀書的料, 沈琅費勁教了他兩日, 他卻將將只死記硬背下了不到二十個字。
這日午後。
沈琅倚靠在桌案邊上看棋譜, 薛鷙便一邊裝模作樣地盯著手裡那本《千字文》, 一邊輕車熟路地伸手過去偷攬沈琅的腰。
沈琅很快便覺察到他的意圖,拽開他手, 問:「記住幾個字了?」
「你今日不午睡麼?」薛鷙轉移話題。
「不困。」沈琅知道他這是想偷懶,於是故意說,「一會兒我考你翻開的這一頁, 若答錯一個, 明日就別再過來浪費我的時間了。」
薛鷙這才把手收了回去,他看了眼那寫滿墨字的書頁, 嘆了口氣。過了會兒, 他的目光再一次飄到了沈琅身上, 又是一聲沉重的嘆息。
沈琅被他煩透了, 蹙著眉罵他:「閉嘴。」
這樣來回幾次, 薛鷙才終於開始認真看起了手裡的千字文, 可看著看著, 書頁上墨色的方正字跡便成了暈開的黑塊。
片刻後,沈琅餘光瞥見身側那人忽然渾身抖動了一下, 隨後整個人差點栽倒下去,撞到桌案邊上。
沈琅下意識便伸手去拽,可惜只抓住他的袖擺, 好在薛鷙及時驚醒,伸手扶住了桌沿。
「有這麼困?」沈琅微微一笑。
薛鷙抬手揉了揉眉心:「三哥這破書上恐怕撒了安神香了,我怎麼看一次困一回。」
說著他湊過去,去看沈琅手裡的那本:「你這本好看麼?還有圖畫呢……棋譜麼?」
「什麼棋譜?」他問。
「圍棋。」
「這個不好玩,」薛鷙道,「我教你打雙陸。」
沈琅看向他:「你若不想學了就回去,別想一出是一出。」
薛鷙湊過去,一條腿擠進這小癱子雙|腿之間,一手握住他的後頸,想將他往自己這邊帶。後者縮了下脖子躲開:「癢,別碰我。」
薛鷙沒聽,指腹有一搭沒一搭地在他頸後摩挲著,然後微偏著頭抵過去,卻在將要吻上時堪堪停住,他忽然笑:「你的睫毛為什麼在抖?」
「沈琅。」
「喜歡我吻你麼?」他突然極認真地盯向沈琅微垂的眼,大病初癒,這人長發披散著,眼下淚堂還泛著一層淡青色的陰影。
薛鷙看他久了,連那塊微微凹陷下去的陰影也想舔吻。
「幹嘛又不說話?」
沈琅雙唇微抿,任他如何纏磨,也不肯說出「喜歡」兩個字。薛鷙心裡有些失落,面上卻絲毫不顯,他湊過去親了一下沈琅的鼻尖,然後順勢往下吻住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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