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啟翰已經在這兒乾等了快半個時辰,他在心裡暗罵那金鳳兒與那些堂倌,看著倒是個個都清楚,可誰知他來了這麼久了,卻連茶水都不知道上一杯來。
門帘被掀開的那一刻,盧啟翰下意識地就站起身來。
在前頭領路的男人身材高大,看起來有些凶神惡煞的,盧啟翰莫名有些怵他。
「琅兒。」很快地,盧啟翰便將目光移到了沈琅身上,他笑起來,一副很慈愛的樣子。
「讓阿舅久等了。」
「是我來的太早,坐一會兒倒也沒什麼打緊。」他殷勤地將備好的禮遞到沈琅跟前,「阿舅家裡沒什麼好東西,只有這些,你別嫌棄。」
沈琅微微一笑,讓旁邊的金鳳兒把東西收下了。
「那匹三法暗花紗,還是當年你母親綃雲托人給我捎來的,我一直都沒捨得叫他們拿去做衣裳。如今這三法紗幾乎要絕跡了,我想著拿給你裁一兩身衣服倒好。」
他頓了頓,又道:「還有這些糕點,都是你舅母天不亮就起來親手做的,我說昨日在王府雅集時,恰巧碰見了你,你舅母和表姐弟們個個都喜出望外,還說也要過來見你呢。」
沈琅問:「怎麼不帶他們來?」
「唉,」盧啟翰嘆了口氣,「你不知道,他們都是些沒出息的,也不是什麼讀書的料,我怕帶他們過來這裡叨擾了你,就沒帶他們來,不過以後若有機會,還是要見一見的。」
他笑著說:「畢竟血濃於水,別人再好,能好過血親麼?你說是不是琅兒?」
沈琅笑了笑,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偏頭去叫金鳳兒:「金鳳兒,怎麼也不知道給阿舅上茶呢?好沒規矩。」
金鳳兒委屈道:「我才剛吩咐過底下堂倌了,許是他們忘了,哥兒怎麼賴我?」
盧啟翰見狀忙道:「小事、小事。」
他頓了頓,才問:「說起來,這抱月樓是你一個人的,還是那位殿下的?」
沈琅:「我的。」
他看見盧啟翰眼裡閃過幾分微不可見的驚喜之色。
「我就說呢,你像你爹,腦子活絡,都有做生意的頭腦,不像我家那幾個……」盧啟翰道,「不過你雇的那些個堂倌,怎麼說呢,畢竟是外人,沒自家人盯著,尋常偷奸耍滑怕也是常有的事。」
沈琅笑笑:「那依阿舅看,我該怎樣?」
盧啟翰沒想到他會這樣問,面上微愣,而後才笑道:「實話講,阿舅也不是什麼行商的料,否則當年也不必上京來,留在臨安幫襯你阿爹多好?」
「我只是想,你一個人在這裡,身邊也沒個親人照應,若是有需要,我讓我家那幾個小犬息女過來幫你照看照看,你也不必擔憂什麼月錢,給他們一口飯吃就是了。」
沈琅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好啊。」
聽見他這個反應,盧啟翰方才因為有些緊張而慫起的肩膀這才終於微微鬆懈了下來。
「能幫到你就好。」
頓了頓,他才終於開口:「其實阿舅還想問一問,你家裡……當初出了那樣的事,怎麼也不寫封信來告訴阿舅呢?害我和你舅母兩個人都蒙在鼓裡,等到我和你舅母得知這件事後,急急忙忙趕回臨安尋你,你卻已經不在了。」
「你說你,怎麼也不知道上京來尋我?我與你舅母兩個人,還日日盼著你來,早早便在家裡給你收拾出了一個住處,誰料你竟一個人來了東都城。」
「好孩子,」說著他忽然嘆了口氣,「也不知你一個人這些年究竟吃了多少苦頭……」
沈琅:「是麼,我給你們寫了信,怎麼,竟沒送到你們手上嗎?」
盧啟翰一臉凝重,他一拍大腿:「我說呢,這麼大的事,你怎麼會不與我只會一聲呢?難不成是那送信的人有問題,豈有此理!」
「路上我差點死在一群土匪手上,」沈琅說這話時旁邊薛鷙的臉色微變,「我想,我分明只給阿舅寫了信,我還以為……阿舅想我死呢。」
「怎麼可能!」盧啟翰一副被冤枉了的模樣,「你怎能將你阿舅想的如此畜生?我若是早知你受了如此委屈,早就帶你舅母回臨安,拼死也要替你做主的!」
見沈琅冷淡淡地盯著他,盧啟翰突然慌了,他急忙解釋:「琅兒,你疑心誰,你也不能疑心阿舅啊。你爹娘沒了,如今阿舅是你唯一的親人了,我怎麼會害你,我又怎麼捨得害你?」
「是不是那些土匪對你說了什麼?」
「那些土寇都是些扯淡輕嘴的囚根子,若有人要害你命,也是那姓宋的狗官想『斬草除根』,怎麼能攀扯到我身上來?」
「我是你親舅舅,疼惜你還來不及,怎麼會要害你的命?」
沈琅見他那副絞盡腦汁辯解的模樣,忽然沒忍住笑了。
盧啟翰:「你不信我嗎?」
「阿舅,忘了介紹了,」沈琅偏頭看了看站在他身側的薛鷙,「這位是天武寨大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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