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說真的。」
「別想了……就算你姓燕,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況且一輩子困在那皇城之中,日夜憂懼著有人要來搶那把龍椅,永世不得自由身,也沒什麼意思,你不是善於心計的人,搶那個做什麼?」
「薛大將軍,」他忽然一字一頓地念起了這四個字,猶如放在唇舌間一點點研磨過,那樣的鄭重,「就已很夠威風了。」
「真的?」
「真的。」
沈琅頓了頓,又說:「今日正午東市行刑台下,有許多百姓特地從登封趕來,跪地替你請赦。」
薛鷙一時有些怔怔然,脫口卻還是那兩個字:「……真的?」
「我親眼看見的,怎樣假?」
沈琅見他怔楞著,於是又道:「他們看見那些草人被斬首,確認了聖人真的赦免了你們,嘴裡高高興興地喊著『聖上英明』,也就結伴回去了。」
「我讓金鳳兒拿了些路費給他們,他們只不肯收下。」
薛鷙想了想那樣的場景,眼圈卻慢慢紅了:「他們都是好人。」
「等你病好了,咱們一塊回登封,設宴酬謝這些鄉里鄉親,好不好?」
沈琅答應了聲「好」。
說完,兩人便依偎在一處,親密無間地相擁著。
「我好想你。」薛鷙忽然用手捧住他半張臉,目光很眷戀、也很放鬆地吻過他的臉:「你呢?」
他看見沈琅的唇瓣動了動,聲音很輕,像幻覺一樣輕:「想你……」
「想誰?」
「你。」沈琅說,「薛鷙。」
「我前幾日還問他你的病,他說你好了。」薛鷙恨恨地說,「狗皇帝,騙我。」
「小聲點。」
沈琅伸手輕輕捂住了他的嘴:「我馬上就好了。」
「沈琅……」薛鷙低低地說,「你不要再病了。」
「好。」
*
直到沈琅病好了,薛鷙才知道,原來當日他被下獄後,沈琅就一直都被蒙在鼓裡,和那些燕昭要反將一軍的官員們一樣。
這日又聽得金鳳兒不小心說漏了嘴,薛鷙把他拎到角落裡逼問,還沒來得及「嚴刑拷打」,金鳳兒便就不打自招了。
薛鷙一想到沈琅那日被氣得嗆出一口血來,後來又要帶病為他四處奔走,他氣得在府中坐立不安好一陣,又提刀劈倒了兩棵樹,卻都不能夠解氣。
沈琅大病初癒,中午吃了一點粥飯,也就睡下了。
薛鷙悄沒生息地進到屋內,看他一眼,隨後便一言不發地打馬離府,直奔皇城而去。
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乾樞殿,燕昭已坐在堂上等著他了,見薛鷙沉著張臉跨步走進殿來,燕昭朝他微微一笑:「大將軍今日求見朕,所為何事?」
薛鷙也不想同他廢話,進來便開門見山道:「你為什麼要瞞著他?」
「瞞著什麼?」
「為什麼不告訴他,那只是你設的局?」
燕昭淡然一笑:「他若不為你四處奔走,那些人又怎麼會輕易相信,你已成了朕的『棄子』一枚?」
「可你也不該騙他。」
「朕騙他什麼了?再說,他為了你四處奔走,你心裡不快活麼?他那樣一個冷情冷性的人,為著你,卻什麼都不要了,大將軍心裡該覺得歡喜才是。」
「狗屁!」
薛鷙的確很為此感動,可更多的卻是心疼。
他的眼眶驀地紅了:「我和他早已心意相通,我不要看他為我拼命……我只要他能長命百歲。」
「你懂什麼?」
看著他那樣的眼神,燕昭忽然知道,為什麼沈琅會選這個人了。薛鷙能給他的,的確是他所不能給的。
「那你想怎樣?」
「我要你同他賠不是。」
燕昭忽然笑了:「薛鷙,你以為自己是在和誰說話?」
「這裡是皇城,沒有什麼綠林好漢,只有君與臣。」
薛鷙看著他說:「沈琅他為陛下籌謀、分憂,幫陛下托著大寧起死回生,難道擔不起聖人一句歉疚的話語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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