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這雙腿已壞了這麼些年, 那些毫不新鮮的療法, 頂多也只能算是一點心理安慰。
他並不對此抱有什麼期待。
薛鷙則一得閒便會將人按在榻上, 按蹺推拿,沒有一日是落下的。
有一日夜裡, 薛鷙忽然想使壞,握著他腳腕,趁著這人失神之際, 低頭在沈琅腳心上親了一口。
沈琅原本閉著眼正在忍受, 他本是不該發覺的,可就在薛鷙碰下去的同時, 他卻忽然睜開了眼, 那眼神很奇怪。
「你……幹什麼?」沈琅的話音有一點顫抖。
方才那一下, 他竟然感覺到腳心裡傳來了一股奇異的癢, 那種陌生的感知, 既令他感到害怕與抗拒, 又讓他想要再一次體驗。
薛鷙卻只以為是自己將他弄得狠了, 於是便把動作放緩下來:「疼了?」
沈琅搖頭。
「那怎麼了?我很輕了,沒使勁呢。」
「癢。」
「哪兒?」
「好像是腳。」
他說完, 薛鷙也愣住了,一時竟沒有再動。
沈琅一直以為腳腕上那種微燙與被緊握住的感受只是自己的幻覺,有時他也會覺得腿疼, 怎樣都沒辦法緩解。
可鄭先生告訴他,那只是他的幻覺,他的髕骨之下早已失去了知覺,不可能感受到疼。
可自從他的腿壞之後,還從沒有感覺到過癢。
薛鷙於是又低頭吻了吻他的腳心:「是這裡?」
「……嗯。」
他明顯感覺到沈琅的呼吸變得急促。
「你不要再……」
薛鷙又發覺了他的異樣,裝作不懂的樣子:「不要什麼?」
沈琅只是疑似有了知覺,可腿腳卻還是無力動彈,薛鷙吻他時他很難受,但卻又使不上勁,沒辦法躲開。
「不如趁熱打鐵,我再替你治一治吧……」
說完,沈琅只覺得有什麼滑膩燙熱的東西,從自己腳心游過。
他的臉更紅了,眼裡也幾乎有了眼淚:「薛鷙……」
「不要。」
薛鷙感覺到他整個人都繃緊了,眼皮與潤濕的長睫都在顫動,他不想停,因此也就沒有停。
最後他聽見沈琅幾近崩潰地說:「我恨你。」
於是他就用一句「我愛你」,蓋過他那幾句哭叫,蓋過他口中的那個「恨」字。
*
有天薛鷙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一塊大紅蓋巾。
他先是進屋坐在沈琅身側等了等,見他始終盯著那幾張公文皺眉斟酌,擬改了許多遍,可還是不覺滿意。
眼看夜色越來越深,這人卻毫無上榻休息的意思,薛鷙有些著急了,坐在他旁側動手動腳,妄圖將這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來。
「幹什麼?」沈琅總算罷了筆,「身上癢就去沐浴,別在我這裡扭來扭去。」
薛鷙委屈起來:「你還知道我在這兒呢?」
「我和你說話,你聽見沒有?剛剛怎麼不搭理我?」薛鷙乾脆把他面前的文書翻了一面蓋住,「不許你看了,睡覺。」
「你講不講理?」
「不講。」薛鷙如今已經清楚,要論講理,無論是不是自己錯,都會被沈琅扭曲成他的錯,於是乾脆耍無賴,反正這招百試百靈。
「你都忙這些公務忙了一日了,回來還盯著這幾頁破紙看,有什麼意思?」
沈琅無奈:「我再改一條……」
「不行。」薛鷙打斷他,「現在該陪我了。」
說完也不等沈琅開口拒絕,便將這人一把從案旁抱起,托著抱到了榻上。
緊接著他忽然從懷裡將那塊紅蓋頭摸了出來,試圖抖開蓋到沈琅頭上去,卻被沈琅一把拽開了:「你幹什麼?」
「你戴上給我看兩眼行嗎?」
沈琅拒絕:「不要。」
薛鷙於是便將那方繡工精細的紅蓋頭蒙在了自己頭上:「那你快來揭。」
「看看你的新娘長什麼模樣。」
沈琅先是無奈、而後是無語,最後忍不住卻是笑了。
「笑什麼?」薛鷙催他,「快來揭。」
沈琅無可奈何地揭下了他頭上的蓋頭,於是眼前便露出了薛鷙的那張笑臉來。他的瞳仁是漆黑的、深潭一般的顏色,沈琅很少這樣安靜地,用審視的目光打量過薛鷙的這張臉。
平日裡他要麼盯住薛鷙的眼睛,要麼就是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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