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錢塞回去放好,她正要上榻補個回籠覺,便聽到興兒的一聲尖叫。
李桃花趕緊開門,確定叫聲是從書房傳來的,便想也未想地跑了過去。
「發生什麼事了!」
她慌慌張張地推門而入,只一眼下去,整個人直接愣在原地。
隨後跟著一起叫了起來。
「啊!」
「啊!啊!啊——好多錢啊!」
只見偌大個書房從裡到外,凡是空地皆擺滿了白花花的銀子,摞的足有一人多高,連落腳的空都沒有,一片錢山錢海。
李桃花做夢都不敢做這麼大的,她感覺自己的眼睛都要被錢閃瞎了,張嘴努力了好久才能發出聲音,顫巍巍問道:「這都是……都是從哪來的?」
許文壺坐在白銀堆砌的書案之後,正在提筆寫些什麼,墨香四溢。他聞言,溫聲道:「王家送來的,說是王檢的贖金。」
與其說是贖金,不如說是王大海對他最後的試探。
這麼多錢,別說一個窮山溝里的七品芝麻官,就是正三品往上,恐怕大半輩子的俸祿加起來,也不敵這裡面的一半之多。
興兒早已目眩神迷,趴在銀子上伸鼻子嗅來嗅去,「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銅臭味嗎,啊,臭死我吧,臭死我吧。」
許文壺:「聞完了記得差人去王家傳個話,好讓他們原路拉回去。」
李桃花一下子便清醒過來了,下意識問:「你不要啊?」
許文壺頓了下筆,「倘若王檢是清白之身,我自會放他出去。倘若他真與案子有牽連,這又豈能是金錢所能衡量。」
李桃花原地站了一會兒,忽然費力穿過銀元到了書案前,然後伸出手,掌心覆蓋上許文壺的額頭。
許文壺的臉倏然紅透,抬眼對視上那雙清澈杏眸,磕磕絆絆地開口:「李姑娘,你……」
李桃花直接問他:「你是病了嗎?」
許文壺一臉茫然之色,「姑娘何出此言。」
李桃花:「那你為何會放著錢不要,咬定一樁三年前的案子不鬆口?」
三年都過去了,人都死完了,再是查出個好歹,也不能讓人死而復生。宋蓮心和她是鄰里,關係又好,她當然會在意真相。但許文壺初來乍到,這樣去鑽牛角尖,李桃花其實是不能理解的。
畢竟,這世上真能有人和錢過不去?
少女身上的甜香氣息如春日百花齊放。許文壺抬手,用筆桿將李桃花的手輕輕推開,垂下眼眸不去看她,小聲地道:「子曰,在其位,謀其政。我既是做了天盡頭的縣令,自然要恪守職責,平不平之事,盪不正之風。」
李桃花眨著兩隻眼睛,只是瞧他。
她還是沒聽太懂。
但她確信了一件事。
這個許文壺,真的是個傻子。
*
翌日早,王檢提審公堂。
在牢里待了兩夜,他威風不減,神情更加猖狂,到了堂下跪也不跪,兩眼斜瞥著許文壺,「不就是放貸嗎,臭小子我告訴你,老子出去了照樣放,還就在衙門裡放,我看你能拿我怎麼樣。」
許文壺卻道:「本縣今日要審的,無關於此。」
王檢忽然起疑,皺眉正眼去看許文壺,似在猜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許文壺掀開案牘,雙目注視上面字眼,神情平和,聲音溫吞,「永嘉七年,庚申月丙寅日,子時三刻。」
「苟宋氏真正想殺的人,其實是你,對嗎?」
第11章 陳年舊案(完)
王檢臉上有一絲慌亂飛閃而過,旋即冷笑著:「什麼這年那年的,我聽不懂你小子在說什麼。」
許文壺將夾在案牘中的一張薄紙展開,舉起道:「這是在你房中找到的契書,上面寫著三年前五月十三,苟飛欠你紋銀五十兩,限期一個月還清,如若不還,斷手為憑。」
王檢仍是一臉不服,「真是好笑,苟飛他欠我錢,跟他婆娘想要殺我有什麼關係?許大人的說詞未免太過牽強。」
許文壺放下契書,道:「本縣調查過了,在天盡頭欠錢不還,想要保住手腳,抵帳的法子無非三種。一,賣身為奴,二,發賣子女,三——「
「典借妻子。」
「在你房中沒有找到苟飛的賣身契,他又無子女可賣,所以,他後來能夠保住手腳,是因為,你看上了他的妻子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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