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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溶

聽完才知道有這麼一層道理,道:「原來是這樣。」

江落趁他不備,偷走兩塊糕點塞到嘴裡。堂堂一隻大妖怪,竟然連吃東西,都束手束腳。傅溶覺得她這麼多年怪不容易,便把龍鬚糕還給她了,安慰道:「等你修行出金丹,淨化魔血,以後吃什麼都可以。」

江落喜笑顏開:「嗯嗯。」

傅溶給她舀了點豆腐,道:「坐下來吃。」

「眼睛還疼嗎?」他隨口問。

「疼死了,」江落吃得高興,故意嚷嚷道:「我昨天一晚都沒睡。」

「不是敷了鎮痛藥,怎麼會這麼疼。」

「我哪知道呀,師父下手那麼重。肯定把我的眼睛挖壞了。」

「不會的,舅舅有分寸。」

「我變成瞎子你還會理我嗎?」

「理,」傅溶餵她吃了塊米豆腐,「你要是瞎了,我伺候你。」

「真的?」江落聽他這麼說,忽然有點不想好了。戴著紗布,讓傅溶天天圍著她轉。

傅溶脫口而出,說完了方覺不妥。好像在做什麼承諾一樣。江落為他的事受傷,他怎麼照顧都是應該的。可伺候這個詞用在這裡似乎太深重。夫妻恩愛白頭,老了相互照顧伺候。幸好江落蒙著紗布看不清楚他臉色。傅溶悶聲咳嗽,將閃躲目光壓下,若無其事。

「也許我真的好不了了。」江落拉著他的袖子,追要肯定答覆。

「你趕快好起來,」傅溶含糊其辭,岔開話題,道:「馬上有個節日到了,很熱鬧的。你要是不能好,我就沒法帶你去看煙花了。」

「什麼節日?」江落來了興趣。

「一個普通節日,大家出來放燈,看煙花什麼的。」

上次他帶江落出門玩,遇到只蠍子精,全攪和了。大家失望而返。傅溶一直記得這件事。想著哪天有空再帶她去玩玩。江落最愛湊熱鬧。

「那我們現在就出門吧!」

「還得過兩天。」傅溶連忙拉住竄起來的江落,還剛說,她就要出發了。這麼著急幹什麼。

江落心裡埋下種子,心心念念。硬是數著時辰挨到兩天過去。她在傅溶面前扯下紗布,正式宣告自己已經好了。好得利索又突然,傅溶端詳她左眼,果真完好無損,眸光明媚,一如既往。傅溶怕有什麼後遺症,去請教柳章需不需要戴頭紗,避光觀察幾天。

柳章聽說江落這幾天吃飯都是傅溶餵的,出來曬太陽是要抱的,花樣百出,斷腿殘廢也沒她花花腸子多。偏偏傅溶甘之如飴,特別謹慎,天天守著。柳章本是眼不見心為靜。傅溶倒鑽了牛角尖,當成一件正經事來請教。

這場鬧劇也該適可而止了。

柳章不得不提醒他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道:「挖完最多兩個時辰,她眼睛便長好了。」

傅溶始料未及:「啊?這麼快嗎?」

柳章道:「不然呢。」

傅溶道:「她跟我說看不見,怕黑,不敢一個人睡覺。」

柳章清楚記得,上回江落警告他,說楚王府所有的蟲子都是她的眼睛。到了傅溶這兒,就成了睜眼瞎了。小丫頭片子全身長滿心眼,算盤珠子都要蹦到別人臉上去。怎麼會有人看不出來呢。柳章心情複雜,看著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傅溶,無法相信這是他教出來的蠢孩子。

「她從山裡來的,你認為她會怕黑嗎?」

「會的吧。」傅溶琢磨了一會兒,認真思考,道:「她說以前在山裡,沒有燈,會有小妖為她蓋被子唱搖籃曲哄她睡覺。」

柳章道:「……」什麼人能相信這種鬼話。

「我不大會唱搖籃曲,」傅溶訕訕道:「只是哼了兩首。」

柳章聽了,無話可說,這孩子無可救藥。他擺手示意傅溶趕緊滾蛋,別再這丟人現眼。傅溶難得在舅舅臉上看到如此複雜的情緒,既嫌棄又不屑,還帶點難以理解的納悶。

「舅舅想說什麼?」傅溶見他欲言又止。

「江落活了兩三百歲,她降生之日,大梁甚至還沒有開國。她身在鄉野不通人間世情,但不代表她沒有心機城府。你以為的率真赤誠,也許在旁人面前是另外一副面孔。」柳章意味深長道:「你所看到的,都是她想讓你看到的。」

傅溶心領神會,笑道:「舅舅的言外之意,我心裡明白。舅舅既然認可她,接納她當徒弟,那麼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君子論跡不論心。日後她做錯什麼,我批評糾正。沒做錯什麼,她便是自由的,想以什麼面目示人隨她心意。我識人本領不如舅舅,可心底里知道是非對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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