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貓應該是被百家飯餵的很肥很懶散,在裴襄的手下一點也沒抗拒,甚至舒服的抻直了身子,發出了細細的貓叫聲。
「真可愛。」裴襄彎著食指在它下巴底下摩挲著,又摸摸背,才站起來繼續走,然後看到不遠處,雲岫一直看著她,沉默地站在原地等候。
裴襄在心裡無聲嘆了口氣。
臨進門的時候,雲岫拉住了裴襄,「等等。」
「還有事兒?」裴襄打了個哈欠,不受控的生理性淚水浸濕了睫毛,她隨手按了按,模模糊糊就聽到雲岫說,「我有點題不會,你教教我。」
「我也不會。」
「那我教你。」雲岫很快接話,他明明個子很高,卻莫名給人了一種仰視的錯覺,好像剛才的那隻貓,黑溜溜的眼睛帶著濕潤,想要被順一順毛。
「我……」裴襄無力地住了嘴,她跟著進了雲岫的房間,接過了那兩本書。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雲岫低著頭,藏匿在陰影里的嘴角悄悄地彎了一下。
她果然,吃軟不吃硬。
承山的出租房單間都不大,連帶著所有的家具都很侷促,兩人擠在一張桌子前面,加上穿的很厚,挨挨擠擠的,胳膊不時就碰到一起。
裴襄有點心不在焉的,她昨晚失眠,又到凌晨才睡著,現在被迫看著密密擠擠印刷成一團的文字,只覺得腦袋發昏,頭越來越重。
雲岫順手寫下一個選項,然後偏頭看向已經枕著手臂睡熟的裴襄,她的眼下有明顯的陰影,睡覺時嘴角也是微抿的,顯出冷僻怠慢的樣子。
他輕輕擱下筆,準備把人轉移到床上去睡會兒,誰想到剛一碰到,裴襄就倏地睜了眼睛,眼神銳利冷漠,把他嚇了一跳。
「是你啊,你幹嘛?」裴襄看清了眼前的人,如潮水褪去的困意才慢慢返了上來,她說話有點含糊,像是懶得動嘴動舌頭。
「去床上睡吧,」雲岫被抓包,有點窘迫,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憋出一句「趴久了容易著涼」。
裴襄眼睛都沒睜,嘴角散漫地翹了一下,「你把我叫過來,就是為了讓我在這睡覺嗎?」她手指動了動,「那我為什麼不回去睡?」
雲岫抿了抿嘴,啞口無言,他原本想著要讓她不要放棄學習,看她困了卻又不捨得叫醒,猶豫半晌發現自己就是想待在有她的地方。
她隨口承諾的時間太短暫,他患得患失,既想爭取以後,更是現在的一刻都不捨得浪費。
他能想太多,只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好不聲不響地去攙她,用行動讓她留下來。裴襄困得渾身沒力氣,就著他的手癱下去,卻又順手把他給勾了下來。雲岫毫無防備,又怕壓到她,情急用手肘撐了一下床,於是呈現出了一副他半環抱著她的畫面。
雲岫低著頭,對上了裴襄的眼睛,她眨了眨眼,忽然莞爾一笑。
「我覺得我挺過分的。」她嘟囔。
「什麼?」雲岫沒聽清,他想站起來,胳膊卻挨了一下頓時一軟,整個人往下一倒,而裴襄順勢壓住了他的胳膊和肩膀,然後兩人倒調了一個位置,她像個流氓似的抹了一把他的眼尾,把本來就薄的皮膚擦出了一點紅紅的血色,看著就好像是哭過一般。
「你幹什麼……」雲岫眼睛躲閃,聲音越來越低,他心有所料,下意識閉了眼睛,果不其然下一秒就有冰涼的氣息襲來,輕輕綴在眼尾,像是一陣倏忽而來的風,輕飄飄的,像是只是好奇和有趣,沒有夾雜別的情慾一樣的東西。
昨天被他用力壓在心底的那個吻又如影隨形地冒了出來,他喉結動了動,覺得有些干。
「親一下吧。」他說。
他有些羞愧,但更多的是渴望,他們不合年齡的靈魂如今被迫藏匿在這具軀殼裡,並不像是回家了一樣的舒適,偶爾總會顯得格格不入,他迫切渴望著這樣的格格不入能有另一個人擁抱和消解。
雲岫仰起頭,消瘦的但流暢的脖頸線條拉得很長,他在尋找另一個人,然後全身心投入。
「你開空調了嗎?」間隙,裴襄問他,他有點迷濛地搖頭,然後又聽到女生輕聲嘀咕著有點悶熱,他想到什麼,也發了一身的汗。
裴襄的拇指輕輕按在了他的唇角,擦掉了什麼,她的目光有點定定的,又像是在透過他想什麼,良久,趴在他的肩膀上,聲音有點游移不定,「你在想什麼?」
雲岫搖搖頭,「不敢想。」
裴襄差點被他逗笑,她翻了個身和他一起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呼吸逐漸平穩下來,想起剛才,又覺得虛幻。
「我每天睜眼的時候,看到昏暗的天花板會想,我怎麼還在這。」
雲岫手緊了緊,沒說話。
「剛回來的時候,我想著要報仇,要報復所有那些欺壓過我的人,出一口惡氣,可慢慢的又覺得很累,總是覺得算了吧,沒有意義,那些傷害永遠真實存在,不會因為我重來一次就可以消弭,它已經刻在了靈魂上,成了消磨不掉的痕跡。」裴襄側了側身,「我早就不想繼續下去了。」
「你……」雲岫有點心慌,但又被裴襄打斷。
「不過你倒是我的意料之外。」她的手搭在了雲岫消瘦的身上,像是在汲取裡面的溫暖,「但你和我不一樣,」她拍了拍他,「半年之後,你就是全新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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