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宋白玦被一個麻袋裝著,扔進去,甚至沒有機會看這大門一眼。
如今看著, 這門竟還如幼時一般,只是舊門上了幾遍新漆,如今也隨著歲月剝落了幾塊, 露出下面的斑斑鏽跡。
崔臻桐貴為靈首城大姓家主, 卻從未為自己謀私,在朝為官的俸祿,家中私產的收益, 能捐給貧窮人家的皆盡數捐了。
以至於到今日, 幾百年過去, 崔府還是這一處未曾擴建的舊宅院。
裡面的僕從聽了叩門聲, 匆匆而來,隨著門開,一股濃重的藥苦味從崔府湧出來,宋白玦微微皺了下眉,卻很快適應了這味道,將藥味拋之腦後,不去深究。
無論因何常年累月的熬藥, 皆是崔府的事,與他無關。
那僕從站定臉上也掛著苦像,宋白玦瞧著他的臉卻已不是宋白玦幼時鑽狗洞進崔府時,跟在崔臻桐身邊的那位老管家了。
不過面相有點像,大概是那位管家不知道幾代曾孫,又或者是宋白玦記錯了。自失了心,無論是他過去珍藏的美好回憶,還是曾叫他痛苦不堪,深夜無數次落淚的事情,都好像漸漸模糊了。
是那種情緒一點點從身體消失的感覺。
很奇怪,但宋白玦並不討厭這樣的感覺,好像他生來就該是這樣無欲無求的樣子。
宋白玦直白的說出自己的來意「勞煩與府主人通報一聲,白玦來見。」
那僕從用驚異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眼宋白玦,心裡嘆道,確實是長的貌美,整個面容如同一塊溫潤美玉經大師的手細心雕刻而成的一般,難怪能成了禍水。
宋白玦未曾聽過他這無名小輩,這僕從卻總聽得宋白玦的大名。
府中兩位主子,因他爭吵不下百回,如今還是崔少爺害了病,整日在臥房不出來,這爭吵才少了些。
「你在想什麼?如此入迷?」
隨著宋白玦出聲,那僕從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禮,連連抱歉,匆匆去通稟。
可他未去找崔臻桐,而是轉身去尋了宋滿盈。
若讓這禍水見了崔公子可還得了。
宋滿盈本在藥房煎著藥,聽了僕從通稟,手微微一抖,至人腸腹絞痛的斷腸草多撒了一倍。
宋滿盈卻不太在乎,反正吃藥的人身強力壯死不了,若告訴他今日的藥多加了一倍斷腸草,他大概還會感謝宋滿盈。
宋滿盈將藥壺的陶蓋蓋上,吩咐侍從一會端進崔臻桐的房裡,而後理了理衣裳上的褶皺,大步向招待客人的廳堂去。
等到了廳里,宋白玦早已被迎進去,卻未落座,聽到身後腳步聲傳來,回頭望去。
宋白玦臉上表情未變,宋滿盈卻還是問「哥哥見到是我,失望了?」
「未曾。」宋白玦語氣淡淡。
宋滿盈明顯不滿足於宋白玦這樣的情緒,於是扯著慌,想讓宋白玦生氣,宋白玦越是生氣,他越是高興「我們昨夜雲雨太久,臻桐哥哥一時下不了地,於是讓我來招待哥哥,還請哥哥勿怪。」
宋白玦沒有流露出宋滿盈想看的悲傷,依舊語氣和緩「無事,我只是缺了一顆丹藥,你們誰拿來與我,都是一樣的。」
宋滿盈有些失望,明明小時候,只要自己故意讓崔臻桐流露出對他的偏心,宋白玦就要苦著一張臉一整天,還不敢在自己面前表露出來,只能躲在角落裡傷心。
如今為何不再傷心,若他不再在乎崔臻桐,自己的報復又有何意義。
自己又如何懲罰哥哥對他真心的背叛。
一定是刺激不夠。
宋滿盈一想到一會要給宋白玦看見什麼,他便心裡抑制不住的開心。
「那丹藥在崔臻桐身邊放著,哥哥不如與我一起去取。」
宋白玦未有遲疑,點了頭。
宋滿盈便領著宋白玦七拐八拐,拐至後花園一處角落。
宋滿盈隨手指了崔臻桐屋後的一棵大樹「哥哥覺得眼熟嗎?」
白玦順著宋滿盈的手指看去,那是棵上百年歲數的粗大樹木,卻不是什麼名貴樹種,只是慣常人家都會在庭院栽的普通榕樹。
能活的如此長久,長的如此壯碩,庭院的主人大概用了很多心思。
白玦看著那樹,又看了宋滿盈的表情,後者一副,你猜不出來他的意思,就不繼續領路的樣子。
白玦便將視線重移轉回那棵榕樹,又看了看榕樹四周的景,直到看見榕樹後被遮掩著的一處狹小狗洞,突然明白了宋滿盈的意思。
這棵榕樹後,便是宋府與崔府共用的圍牆。宋白玦幼時每逢飢腸轆轆或者遭廚房下人打罵便鑽過這洞來尋崔臻桐,崔臻桐便將準備好的吃食盡數給他,又拿傷藥耐心為他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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