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因眾人太過驚詫而靜止了一瞬,滾滾雷聲在頭頂厚積的濃雲中響起。
春曇面色慘白,丟掉手中沾了血的碎石,跌跌撞撞向他跑過來。
洛予念呆住了,一時分不清眼前究竟是幻覺還是真實,直到封良軒的怒喝響起。
「找死!」功敗垂成,竟是拜一凡人少年所賜,封良軒氣急攻心,一把擲出長劍。
紫薇劍芒大盛,直取春曇命門。
洛予念只覺渾身血液倒流。
「不要!」他竭力撐起身,向前爬去,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長劍寸寸接近,無力阻擋。
絕望的眼淚混著赤紅的血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他徒勞伸出手。
「阿念。」被那人溫暖的身軀抱住時,耳邊飄來了熟悉的、無聲的呢喃,柔如春風,清淨的幽香將他包圍,「阿念……不要哭……沒事了……」
沒事嗎?
世界霎那間一片寂靜,與他此刻的內心一樣,靜得只有兩個人的呼吸。
算了,一起死了也好,好過留他一個人。
第53章 求死
春曇胸前驀地一熱,執明鏡乍然亮起,放出一層先天八卦。
就在劍尖觸上八卦的瞬間,鏘!一聲金石之鳴在耳邊驟響,眼角火光四濺,金芒撞在紫薇劍身,卸去鋒銳劍氣,噹啷一聲,紫薇落地,光芒倏忽收斂。
只聽小妮子一聲吼:「你們玉沙還要不要臉!」
南流景飛回主人手中,瓊兒執劍緩緩落在春曇二人與玉沙之間。
春曇只覺臂間一沉,按在他胸口執明鏡上的手也緩緩滑下,洛予念耗盡最後一絲靈力,徹底昏死過去。
「你說什麼!」
「你再說一遍!」
「我問!」瓊兒昂首,滿面鄙夷地掃過那些或憤怒,或逃避的臉,氣沉丹田,字正腔圓,生怕有誰聽不清,生怕不樹敵,「你們玉沙宗,還要不要臉!大敵當前,對自己人出手已經夠卑鄙了,身為修士,居然連凡人都不放過,簡直是仙門之恥!」
玉沙立派千多年,大能輩出,現任宗主更是當年抵擋懸息與南夷人入侵的大功臣,如今修為已臻化境,閉關二十年,半步即成大羅真仙。封良軒身為其獨子,橫行幾十年,各派掌門都要給他幾分薄面,不想今日竟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指著鼻子罵,登時氣得又嘔出一口血。
師尊與師門被辱,當即就有玉沙弟子拔了劍。
可不等他們動一動,頭頂便傳來一聲漫不經心的招呼:「封兄,保重啊。」
傅子雋手握一把赤紅羽扇,不徐不疾一揮,一道勁風便落下來,一排人跌跌撞撞,那幾把劍如何抽出的,又如何被送回鞘中。
她憑虛立於半空,笑盈盈道:「我這徒兒年紀尚小,口無遮攔,你們這些做師叔師兄師姐的,何須跟個孩子一般見識。」
這一扇,扇得封良軒都頗為忌憚,遑論門下一眾弟子。
他們這個輩分的修士,輕易不會動手,故對方的修為幾何,有無進境,多少年都難以得知。
「傅師妹,這是要登玉虛了啊……」封良軒試探道。
「封兄說笑了,這還差著一口氣呢。」
傅子雋不以為意,徐徐落到洛予念身側,示意顫顫巍巍大氣不敢出的沈佑與手忙腳亂診脈的方平意讓開。
看清春曇懷中那張七竅流血的慘白的臉,傅子雋嘖了一聲,捏開洛予念的嘴,先往裡丟了顆丹藥,又掃了一眼面白如紙的春曇,欲言又止。
她來遲了,到底是不明白春曇為何會在一眾修士間出現,這到底是巧合,還是這孩子在籌謀什麼?
可此刻實在不是問話的時候,她環視四周,只覺萬幸,與懸息交手,幾乎沒什麼傷亡,除了洛予念重傷在自己人手裡之外,多數人只是輕傷或是沼氣中毒,最重不過被颶風卷落摔斷了幾根骨頭,簡直是匪夷所思。
「封兄,眼下莫要再計較細枝末節,你們先回碧梧療傷重整。」接著,她又扭頭對方平意道,「如今懸息出現,這莞蒻嶺是住不得了,你們先去將此間凡人遣散安頓,沒有去處的,還需替他們尋一個暫避風頭的地方。」
方平意俯首:「謹遵真人吩咐。」說罷,她便帶著兩個藥修先行出發。
傅子雋轉頭往赤沼一望:「滄沄與七真的人都已在趕來的路上了,想必今日傍晚,最遲明早便會抵達。今晚我會親自留在此處戒備,眾位大可以安心養傷調息。硬仗還在後頭,切莫掉以輕心。」
赤沼須得有人守,重要的是,等所有人離開,她和春曇才方便說話。
誰知就著一轉頭的功夫,背後就只剩一個沈佑,只見他雙手一拋,送走了一隻青鷂,而方才還寸步不離守著洛予念的春曇,竟憑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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