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心?你若真為此擔憂,只要稍加查問便可了解,四師兄他這些年在露州懸壺濟世,這山腳下的蒲蘇村更是得他們夫婦二人長久照拂,他雖身不在滄沄,卻不曾做過半點有悖身份名號之事!徐景修,你這分明就是因妒生恨!」
「你閉嘴!」
三言兩語不合,二人大打出手。
可縱使年長不少,徐景修也很快敵不過他這年紀輕輕的師弟,節節敗退,被一劍逼至廟牆邊,避無可避。
沈崝沉聲:「你與來歷不明的南夷人聯手,謀害同門性命,這樣心術不正,也難怪這些年來都難有進境,你哪裡來的顏面怪師尊不器重於你!今日我便拿你和這個南夷人回去問罪!」
勞羅無意摻和他們滄沄之事,可自己是萬萬不能被帶回滄沄的。
於是他摸出竹笛,不想才放到唇前,便聽到少年的喊聲傳來:「阿爹,沈仙君在那!」
他猛一回頭,半人多高的草中,一對年富力強的父子一人持弓,一人舉鐮。
中年男人雙眼一覷,手往背後箭筒摸過去:「果然是南夷人!快放鴿子上山,通知洛仙君!」
徐景修當即面色就變了,趁沈崝分心的剎那一劍揮開他,沖勞羅喊道:「攔住他們!別讓他們報信!」
沈崝大驚:「你們別過……嘶!」
他猛一甩手,金光一閃,什麼東西被甩飛出去。
徐景修顫抖的手中,竹筒的木塞吊在一旁晃悠,裡頭已是空空如也。
勞羅大駭,飛身上前,沈崝的劍毫不猶豫刺來,他只能險險避開要害,被一劍貫穿左肩,登時血流如注。可他顧不得這些,一把搶過竹筒往半空一擲,準確地扣回了蠱母,塞緊木塞。而後才對徐景修喝到:「你瘋了!若是放跑它,周圍的人一個都活不成!」
沈崝聞言一愣,低頭一瞄自己手背的傷口,只一眨眼,那米粒大的蜇傷便泛出青綠色,呈潰爛之勢。
可他也只失神了一瞬,立即轉過頭沖那對父子喊道:「快跑!」
第75章 絕路
在聖教,蠱母只用於罪大惡極之人,例如不服管束,伺機掀起叛亂,至人死傷的元兇。
毒發很快,尤其是沈崝還試圖替那對父子拖住徐景修。
不過半盞茶,他便支撐不住倒下去,手背上的潰爛已蔓延至整條手臂,身上的累累劍傷也根本不流血,只留下一個一個溢出黑綠粘液的傷口。
彌留之際,他仰頭往芊山遙遙一望,淡淡笑了,嘴巴輕輕開合,似乎是叫了一聲——師兄。
而後,那雙眼瞳便隨日暮的天光一道,黯下去。
徐景修染血的劍,也跟著垂下。
勞羅一路追著那父子到村落前,方才沈崝那一劍極深,血灑一路,令他眼前陣陣發黑,他吹笛招來蜂群,看著那隻放飛的傳信鴿被分食,才緩緩貼著一棵樹滑坐到地上。
村中,大多屋舍爬滿藤蔓,一看就是空置已久,只近處三間圍出的大院子,留存著煙火氣,棚下竈台旁堆著才劈好的木柴,檐下掛風乾的魚肉,院落一腳,雞鴨成群,咕嘎作響。
勞羅嘆了口氣,才脫下上衣試圖止血,徐景修便緊隨而來,少年的喊聲從院中傳來:「有蠱蟲!叔父,嬸娘!快帶他們進屋來!」
一大家子人,老老小小都集中到當中最大的院子,佝僂的老者被兒孫們七手八腳攙扶著進了屋,還有兩三個不足半人高的孩子,好奇地趴在窗前向外看,又被大人一把扯下,屋堂門被緊緊頂住。
「別出聲!洛仙君會來救我們的!」
「洛仙君?呵。」徐景修忽而皮笑肉不笑地咧開嘴角,「這一切,可都是你們洛仙君害的……是他,是他害了五師弟,是他害了你們,也害了我……是他該死……」
他轉身彎腰,一劍劃開勞羅的背囊,抓起那隻竹筒。
勞羅一愣,慌忙按住他的劍:「你,要對他們用蠱母?」
徐景修的眼黑洞洞的,叫人一時分不清是失去理智,還是過分冷靜,他面無表情地開口:「……沈崝已經死了,後悔也晚了。你不是想帶她走嗎,等這一切結束,她便永世都不能踏足中原一步了。」那人劍上的血在昏暗的夕陽里閃出一絲詭異的綠色,勞羅眼前一花,身體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
又是那定身之術。
他自小跟隨聖教征伐,雙手早沾滿鮮血,卻還從未親手碰過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徐景修跌跌撞撞走到窗前,提劍將窗紙捅出個小洞,手腕一甩,空竹筒便落到他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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