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哭聲最是難以忍受。勞羅想捂住耳朵卻動彈不得,直到因傷勢久久不得止血而昏死過去,才逃離這良心的折磨。
失去意識之前,他做好了一同被滅口的準備,不成想,竟在第二日清醒過來。
那個心狠手辣的徐景修非但沒有殺他,還替他簡單處理了傷,甚至遵守約定,留下了那張可以穿過護山陣的符籙。
他爬起身,緩緩接近那間屋子,木門依舊嚴絲合縫地被頂的嚴嚴實實,可裡頭卻早已沒了活人的氣息。
他沒死,說明蠱母沒能爬出屋子……於是他摸出藥粉,以血調和,塞進空竹筒,又用盡全力將門推開個手指寬的縫,不多時那母指大的蠍便循著味道爬回來。
他拿著徐景修畫的符籙,沒有半分猶豫,明知可能是圈套,也毅然決然動身上山。
蠱母殺人,黛初定逃不了干係。他不知徐景修此刻身在何處,有何陰謀,但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儘快帶走她。
他徘徊在芊山下數月,此次終於,暢通無阻。他第一次闖入了黛初生活多年的地方,世外桃源一般,清澈的溪邊,年輕的母親正與兒子打水仗,明艷依舊的笑容里,不摻雜一絲煩惱。
水花四濺,黛初瞥到他的一刻,笑便消失了。她對兒子使了個眼色,小家夥沒做聲,一溜煙往竹舍跑,勞羅沒空理會,衝上去抓住她的手腕:「快跟我走。」
他重傷在身,非但沒撼動她,自己反而一個趔趄。
黛初一把甩開了他的手,後撤一步,警覺問:「你是怎麼進來的?」發覺手上沾了血,她一愣,「你受傷了?」
勞羅不想提跟徐景修那骯髒的交易,含糊道:「我……自有我的辦法,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黛初,你相信我,先跟我走……」
他才伸出手,便被一袖拂開,洛熙川風一樣飄臨,擋在他與黛初之間,寒聲道:「谷外的洄水陣,你是如何破解的?」
「洛熙川,你若還想她活命便不要多話,讓我帶她走,否則,等滄沄的人來興師問罪,誰都別想活!」
黛初一愣:「你什麼意思?興什麼師,問什麼罪?」
「自然是問你這蠱星的罪!黛初,我……我昨日……」他咬了咬牙,不得不坦白,「與你分別後,被人截……」
他的後半句,悉數沒入劍風中。
猝不及防,一道浩瀚天雷劈下,將寧靜的山谷傾覆,只一眨眼,水邊的曇花田便化作一片焦土。
勞羅心一沉,抬頭便看到半空人影,徐景修徐徐落下,涕淚橫流地將懷裡的「人」輕輕放在地面上。
經過一整夜,沈崝的屍體早已被腐蝕得不成人形,連內臟都化成濃水,只能依稀從襤褸的衣衫和手邊佩劍分辨出他的身份。
「阿……崝?」洛熙川怔怔看著他身上遺留的劍傷,喃喃道,「滄溟劍訣?」他不可置信地撲過去,跪在屍身前,顫顫巍巍伸出手。
「別碰,是蠱母!」黛初死死抱住他的胳膊,震驚回望,「勞羅?」
面色鐵青的仙人憑虛立在半空,雙目寒意四射,掃過可疑的南夷女人,劍風肆虐,有如她的滔天盛怒:「洛熙川,是為師瞎了眼!景修說的竟是真的,你……膽敢與南夷妖女為伍,為害一方,如今更是連你的師弟都不放過!」
古劍帶著鞘當頭劈下,洛熙川一把推開黛初,獨自被那滔天劍氣壓在地上:「師尊,不是我。」
「妖女!南夷人!你們還我師弟命來!」徐景修即刻拔劍,襲向黛初。
黛初退不及,抽出袖劍抬手一擋,可實力懸殊,她瞬間被擊飛,往瀑布下摔落。
藏在暗處的小男孩驚叫一聲,竟追著跳了下去。
勞羅魂飛魄散,連滾帶爬撲到瀑布邊緣。
他看到黛初被被春曇緊緊抱住,也不知一個孩子使的什麼功夫,母子兩人落地雖狼狽,卻沒有受傷,可徐景修並不給她們喘息之機,仗劍飛身而下。
黛初母子自知不敵,只得往山谷另一邊逃去。
直到這一刻,勞羅才終於明白,自己才是這局中關鍵。
徐景修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他只等自己走進山谷,陰謀才算得逞。
黛初和洛熙川,被他這個南夷人害的百口莫辯!不會有人相信他們的,蒲蘇村,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徐景修!你這殺人兇手!是你殺了你師弟沈崝!殺了蒲蘇村的人!你竟敢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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