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蘊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是合適。至於她為何會請命前去前線。原因很簡單。
她如今也算是在這裡紮根了,國家有難,匹夫有責,外族若是打進來,誰也別想活,她可不會把生的希望交到別人手上。
當然,還有一個更為隱秘的想法。若要坐上那個位置,在朝堂上做權臣是遠遠不夠的,手裡握著兵權才是關鍵。
此去就是一個機會,一個她觸碰兵權的絕佳機會。她絕對不會放過的。
葉箏和許岱這時候倒真沒有想得那麼多。
她們就是想著,自己老了,如今這皇朝風雲漂泊,也該培養下一代了,以備不時之需。
侍中郎之前剷除閹賊,其後清算手下,樁樁件件可見其行事狠辣果斷,進退有步,任命這一職她們很是放心。
清晨,宋知蘊認真穿戴好了盔甲,一雙手輕輕理了理宋知蘊微微皺起的領口,而後拿起頭盔。
宋知蘊單膝跪地,低著頭感受著頭上的重量,兩人皆面容嚴肅,仿佛是一場格外重要的加冕儀式。
良久,葉箏把宋知蘊扶了起來,後退一步,渾濁的眼睛深深凝視著她。
面前的少女一身銀白色流雲盔甲,熠熠生輝。頭頂束髮金冠,微風拂過,紅色的髮帶隨風飛舞。
少女嘴角噙著抹笑,竟比初晨的曦光還要耀眼幾分。英姿勃發,如瓊枝玉樹,原本圓睜的杏仁眼微眯,眉梢髮絲間帶著股冷意,溫和無害的臉雜糅進了幾分危險的攻擊性,奇怪又迷人。
葉箏滿意地注視著宋知蘊,難得彎了彎眼角,素來嚴肅的臉上竟滿是皺紋地笑了笑。
「時間緊,你的盔甲來不及定製,這是本官早些時候上戰場用的盔甲,這些年放在庫房裡都要吃灰了。如今你穿上倒是格外合身。」
言罷,她伸手拂去了貼在宋知蘊臉上的髮絲,將它別在耳朵後。掌心溫熱的觸感令宋知蘊呆在了原地。
而後她下意識如貓般用臉在葉箏粗糲的掌心蹭了蹭。
原來離家時有個人擔憂著你是這種感覺,好溫暖。
兩人就這麼相視而笑,難得享受戰時的寧靜。
震天動地的戰鼓襲來,宋知蘊眼眸里的柔情頓散,眉眼間迅速凌厲冷淡了下來,她一把拿起放在身側的劍,手腕一轉,劍鋒入鞘別在腰前,對著葉箏躬身一拜。
葉箏嘴巴微張,似乎想叮囑著什麼,但是最後,她只輕聲道了一句:「活著回來。」乖徒兒。
她現在再也不會望向宋知蘊的時候想起殿下了。她就是她,不是殿下,殿下再也回不來了。
她明察秋毫,聰敏伶俐,殺伐果斷,手腕心性皆具,哪哪都似殿下,但她卻能從她那灼熱的眼眸里看到不同於殿下的一個全新的靈魂。
一個生機勃勃充滿野望的靈魂。她經常能夠透過她溫潤的臉看到她鮮艷的靈魂,在這政殿上跑跑跳跳。
有時懶散癱在椅子上吐槽著奏摺之多,有時期期艾艾地像她們移來,偷看她們寫的奏摺。有時暴躁得快要上天,恨不得把上奏的人給撕了……格外的鮮活年輕。
哪怕宋知蘊一直都是那個謙虛的表情,葉箏就是能感知到。她思來想去了許久,就是沒想明白是什麼原因。
最終都歸結於了她那個還活著的第六感。
鼓聲震天,旌旗蔽日,獵獵作響。士兵們身披盔甲,手持長槍利箭,列隊整齊地騎馬矗立於城門口。
共飲三杯酒後,眾人整齊劃一地把酒自左向右撒在了地上,而後豪邁地一摔酒杯,舉著劍整齊地怒吼道:「誅殺外族,誓死不歸。誅殺外族,誓死不歸。」
「誓死不歸。」
「誓死不歸。」
全副武裝的主帥在馬上躬身對著城門口送行的諸位朝臣和百姓行了一禮,而後一甩韁繩,戰馬前蹄翻起,俯衝向前,他嘶吼道:「全軍出征。」
在眾人鎮重地躬身行禮下,出征的號角聲在晨曦中響徹雲霄。士兵們齊聲高呼,聲震四野,一時間馬蹄聲震天動地,掀起塵土紛紛。
她們便在萬眾睹目之下,策馬遠去。
宋知蘊雙手用力一抖,呼嘯的風聲不斷向她襲來,她微微側過身子,最後回頭望了眼那座高聳繁華的城池。
她很快就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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