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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悠一向理解他,為他找著理由藉口,從來只知自己安慰自己。今兒她卻心裡頭堵著不舒服,夜裡躺下了,哪怕這床榻不寬,也故意躲得離他遠遠兒的。

趙虓沒留意到她今日不對勁,腦中琢磨著馬友成和他帳下這些人會怎麼應對。馬友成此人驍勇,卻沒幾分計謀,周垣對他駐守建孜放心不下,前些年便派了石徑祥節制。馬友成不足為懼,這石徑祥卻是讓他吃過敗仗的……

許久,待他心思收回來,翻身找寧悠,才發現她背對著他,離著他半臂之外。

趙虓也沒多想,伸手摟她,哪知竟被她躲開了。

「還沒睡?」

她不做聲,他只得自己挪過去,先是隔著被子把她圈在懷裡,沒多大會兒又覺抱著棉花不盡興,索性鑽進她被窩裡頭去。

寧悠後背一冷,他熱乎乎的胸膛便緊跟著貼上來,手臂也沉沉壓在了她身上,手掌探到前邊。

她今兒來著事呢,他是忘了?

寧悠推開他手,又再提醒:「殿下,妾今日身子不便。」

「我知道。」

知道還來這些?「妾乏了,想睡了。」

這言下之意就是不想讓他碰?趙虓不快:「乏了如何,我抱上一下也不行了?」

寧悠不想給他好顏色,但語氣上還是拿捏著度,半嗔半怒道:「妾方才說了身子不舒服,也不想將污血蹭到了您身上。」

趙虓半晌沒吭氣,也沒動作,咂摸著她這話的意思。這是跟他置氣呢?可為何啊?他打回來就沒跟她說幾句話,做什麼讓她不痛快了?再者了,何時他做事還用看她臉色?

「你是在與我賭氣?」

「並未。」

怎麼又是這倆字?趙虓想起前些天在床上她鬧騰反抗的模樣來,難道今兒又是因為同樣的原因,可他這不是沒碰她麼!

他有些惱起來了,「既是沒有賭氣,甩臉給誰看?」

寧悠仍是平淡答:「妾不敢給您甩臉,只是如實作答罷了。」

這是什麼屁話!她明知道他願聽什麼,愛聽什麼,偏不遂他心意,不是賭氣又是什麼?

「深更半夜的,你要無理取鬧到幾時?」

「妾如何無理?又怎就取鬧了?」

趙虓一噎,她又道:「殿下無非想讓妾乖順忍耐著,可妾前些日才說了,妾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您的物品和工具。您當時還責怪此言口無遮攔,但您言行舉止不正貼切麼?妾身子不爽,您就是不聞不問,難道不該多幾分體恤關照?您待臣下愛將如此,對枕邊人卻無情,妾難道不該覺得傷心難過?」

「你覺著我對你無情?」趙虓聲調拔高。

「就算不是無情,也至少是薄情。」

「一派胡言!」他氣得斥。

真是枉費她一番口舌。寧悠暗自翻個白眼,隨他愛怎麼認為,不願再與他多做爭辯。她手腳發冷,只想蜷起自己快些暖和起來。

他卻硬將她從被窩裡挖出來,踢開她的被子,將她整個人裹到了他那邊兒去。兩床被子最後還是折成了一床。

寧悠心知他這是氣不過犯病,沒事找事,也不跟他頂撞,乾脆晾著他去。既然他不忌諱她身上污穢,左右他懷裡熱呼呼的舒服,既來之則安之,在哪兒睡不是睡。

她將冰涼的手腳貼上他火爐似的胸膛和腿,暖和和地閉上眼。

昏昏入夢時,聽他道:「你留著,別回順安了。」

她迷迷瞪瞪地問:「為何?」

他粗聲粗氣答:「不是身子不適?來回折騰什麼?」

寧悠想起,當時她回順安後,他沒多久就拿下了建孜,遂要她再回去陪著。

他既不納妾也不願碰別的女人,但身旁又一日都冷不得、空不得,自然也把她纏得極緊。

一個慣了在馬上征戰的男人,剛成親這一兩年卻大半時間都跟她膩著。這幾年大抵是他們最甜蜜的一段日子,也是後齊和鄔延這些敵國將領們最安枕無憂的時候了吧。

回想起來,他們成親以後大多時間可算如膠似漆的,真正分別日久也就只這一次,還是因為她診出有孕才未成行。

想到這遭,她又覺不能不回去,順安條件好些,真有身子了也好養著。

「妾還是回去吧,萬一……」

「萬一什麼?」

最後想想,還是忍住未說,臨近戰前,別再因這事分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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