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悠知道他此刻正在掙扎、糾結,連忙趁熱打鐵,推他一把:「都尉!這些日建孜城內是如何景象您也見著了,當真比不得後齊治下的境況嗎?或許傳言不足為信,可百姓看到靖軍時面上的表情不會有假,您同生共死的袍澤之言不會有假。您或許不在意自己與義父的生死,但君子捨身所為取義也,眼下大義昭然、仁德之政就在大靖,您捨生又為了什麼呢?竟為了向那周垣昏主、為了依附諂媚鄔延、甚至不能讓百姓果腹的昏聵後齊朝廷表明忠誠麼?」
馮魯聽罷,心中震動,早已有了裂痕的堅壁轟然倒塌,兩眼霎時盈滿淚水,匍匐在地:「王妃無需多言了。這些日我已想透,請允我再見父帥一次,我願勸他回心轉意、為百姓社稷珍重全軀!」
趙虓在石徑祥跟前,已經吃了兩回癟,今日再來見他,他不由想起寧悠昨兒夜裡對他說的。
「這些日殿下和妾為了保住他性命已經把能做的努力都做了,倘若他還是不肯深明大義,那殿下也絕不可再對他仁慈手軟,必殺之而絕後患。」
他猶豫幾番還是答應了她,雖答應了,但心裡真要邁過那個坎兒也是不容易的。在戰場之外,他其實不願輕易殺人,尤其是對自己格外欣賞之人,總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苦口婆心再度懇勸過後,毫不意外,等來的依然是石徑祥一句:「大王多說無益,我心意已決。縱是滿門抄斬又如何?讓我為亂臣賊子效命,我做不到!」
一個「亂臣賊子」的名頭扣下來,再有耐心、脾氣再好的趙虓也終於忍不住怒極:「石徑祥,你當真要與本王對抗到底,一點餘地也不給自己留!?」
左右護衛左聿、金韜等人見狀上前押著石徑祥向他下跪,石徑祥被踢了膝蓋窩,跪倒下去,卻還是昂著頭喊:「請大王賜我一死!」
趙虓氣得眼睛都瞪紅了,拔出刀來:「你真當本王不敢收你這條命!?」
刀已出鞘,寒光逼目。石徑祥閉上眼從容等待刀口落下,就在此刻,卻聽一柔婉女聲鏗鏘呼道——
「殿下不可!」
正是寧悠從外面匆匆趕來,她望一眼趙虓,見他氣得臉色鐵黑、脖上青筋凸起,當即跪了下去擋在他與石徑祥之間:「求殿下開恩,請石帥與義子再見一面吧!」
趙虓怕傷了她,一把將刀扔開兩步遠,扶她起身,「你怎麼來了?你這還有著身子……」
「殿下,妾知您愛惜石帥才德,您萬不可一時衝動就做下後悔終生之事啊!」
趙虓握住她的手,瞥了石徑祥一眼,對左聿和金韜道:「將他鬆了,就准他們父子小聚吧。」
第15章 功不負終得良將
馮魯與石徑祥一見面,兩個人相望一眼,還未說話已是涕泗橫流。
石徑祥將這個被他收為義子的忠孝孩子摟在懷中,拍著他肩頭道:「孩子,我知你是他們送來勸我的,我也知道你一定希望我活著。這世上如今只剩下你我了,可你我魂歸何處?何處能依呢?我們就算不做後齊的罪臣,又有別的路可走嗎?」
「父帥,效忠後齊朝廷的那個您早在您打開城門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馮魯慨然道,「今日的您,只需效忠您自己內心的大義,不是嗎?您的大義難道不是在百姓,不是在我們漢族正統有朝一日不必再做鄔延的附庸?不必再當外族的一條狗?您要走的路就是大靖要走的路,您的路就在腳下,為何您就不肯睜眼看看,而仍要一心求死呢!您何以竟殘忍至要讓自己死去兩回啊!」
石徑祥張口結舌,沒想到這樣一番話竟是從這樣一個年輕小子口中說出來。
死去兩回。似被這四個字擊中一般,石徑祥內心巨震,無言以對,久久默然。
旁廳里,趙虓焦急地在屋中來回踱步,看得寧悠眼暈不已。這兩日她已經開始有些孕吐,本來反胃,又感同身受他的焦躁,更是胸口憋悶得不成。
「殿下,您就少安毋躁,坐上一會兒吧。」
「我回想了一下,你我方才言行是否有些太過刻意了?以石徑祥機敏,不至於看不出這是我們做給他看吧?讓馮魯勸他,當真勸的動嗎?」
「殿下剛才拔刀時那副眼神,妾差點以為您是真要殺了他,心都跟著顫了幾顫,他怎會看得出?再說,就算看出了,殿下肯為他花這麼大心思,費這麼大周章,這不也正說明殿下心意至誠至切?」
趙虓總算停下來:「當真?」
寧悠還沒答,驀地一陣反胃噁心,側過身便吐了一次。錦鈺連忙掏了帕子出來給她掩嘴,又緊是倒熱水遞上去。
趙虓急切上前,問:「怎麼了這是?吃壞了?」
這男人連這都還不知,寧悠一陣無奈:「是妊娠惡阻,因著有孕才這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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