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事後,她軟得沒勁兒,虛脫地掛在他身上。他也總算是累了,托著她貼在牆上,喘著粗氣歇著。
兩人靜靜擁了半晌,寧悠緩過氣來,撫了他後背一把,才發現一掌的濕漉,也分不清是汗還是水。
頭挨在他肩頭,軟著聲道:「您再下去泡會兒吧?這身上定是不少的汗,頭髮也濕了,該拆開洗洗。」
趙虓在她臉上咬一口,無賴似的拿胡茬蹭她:「你幫我洗。」
寧悠被扎得癢,一時覺著他像個孩子,笑道:「好,妾伺候著您。」
他回了池子裡靠著,寧悠便擦了身,坐在池邊兒為他拆去發冠,將他粗硬的黑髮散下來,又取了木盆舀上水打濕,塗上香皂勻在髮絲上揉洗,再用十指貼著頭皮輕輕打著圈按摩。
香皂中的檀香與鬱金香味道隨著水汽蒸騰,漸漸濃郁,瀰漫周圍。她柔軟恰好的力道一下下按在頭顱穴位上,趙虓疲憊消弭,通身松乏。
寧悠聽到他呼吸漸沉,不一會響起細微鼾聲,竟睡著了。
於是慢慢放輕動作,直到停下。
她撫平他髮際,低頭細細端詳這張一度被她畏懼的狠厲面孔。蒙著灰翳的左眼被遮在眼瞼之後,凌厲之色淡去,只剩那道疤孤零零地橫亘其上,忽地叫人心憐。
撫摸他鋒利的眉與骨,拂過他肩頭手臂肌肉骨骼,她胸中輕顫,久不能平復。
他十餘載沙場,三百六十日備戰,夷寇殪徒,不辭身死,以命捍國。而今,又是要義無反顧地往當年給他留下這觸目驚心印記的地方去了。
泡完湯出來,天兒還早著,日頭斜去,正是下晌里最熱的這陣子。
寧悠要回小書房,趙虓嫌熱不依,「跟我上涼房納涼去。」
他口中涼房指得便是這後園子裡湖心上的水榭,通過敷設水管將水引上屋檐,自頂上傾瀉下來,在四周圍形成一道道水簾,便可帶走午後暑熱,使得水榭內涼爽怡人。是故稱作涼房。
馬友成雖是粗人一個,別說倒是相當地懂生活有情趣。水榭被三面水幕掩在其中,檐下掛了竹簾紗幔,飄飄渺渺、朦朦朧朧之間,賞著湖光夏景,映日荷塘,清風徐來,菡萏搖曳,好是悠然自得一處。
趙虓躺著枕在寧悠腿上,吹著風,摸著她挺著的肚子,愜然嘆道:「這地兒甚好,待回去了,咱們在王府仙玥湖上也修這麼一處。」
寧悠從果盤裡捏一顆杏塞他嘴裡,「您還是莫大興土木了吧,藩國那麼些地方等著支度委積,哪能把銀兩花費在享受上?」
趙虓將杏肉吃了,核兒含在嘴裡道:「怎就享樂了?我這些年夠是節儉的,王府連一次翻修都沒有過。你再去看看老五老七那幾個,呵,那才叫個驕奢淫逸。我去年聽說,老七把他那夜壺上邊兒都鑲了一串寶石,真叫個荒唐。」
寧悠伸手到他嘴邊兒,讓他吐核出來,「您是大靖的肱骨脊樑,怎麼跟吳王他們比起來?妾心裡頭他們跟您從來都配不上放在一起提的。」
「我不管,回去了就讓工正所操辦著。你不是喜歡擺弄些花花草草的,到時候讓他們在周圍弄上一圈花圃子,種些你喜歡的牡丹、芍藥之類的,攀上些青蘿藤蔓,湖心裡就多種些荷花,鋪上一大片。」他已然是遐想上了,得意地一砸嘴,「待入了夏,咱倆就在這小天地里讀書納涼,豈不美哉?」
寧悠卻很現實:「修這的錢從何而來?」
趙虓不大開心:「不是,就修個水榭要多少錢?我偌大個藩國,堂堂一王府,連這點兒錢拿不出來,也不怕人家笑話?」
第34章 提建議小作威嚇
確實是不多點錢,可開支多大呢?
寧悠很想問他,您真算過這筆帳嗎?
冀王府年祿五萬石,有良田百頃,年收六到八萬石,一年的收入合計便是十三萬石左右。此外每年還有朝廷劃撥的修繕、工造、年節貼補等銀錢萬兩,以及今上的金銀寶鈔、珠寶、馬匹、絲娟布匹等等大量賞賜。
按理說,王府應該不愁沒銀子花才對。可王府的錢若真就只有王府花,那倒算了,如今冀北的情形卻是還要供著底下這幾萬張嘴。
一個一品大員一年的俸祿多少呢?不過兩千石,即便算上賄賂、火耗、髒罰等非俸收入,普通官員的俸祿也是遠遠不及皇親國戚的,更不要說邊塞之地的這些將帥。
辛辛苦苦一年,若是只靠吃皇糧,那怕是要餓死了,誰還肯心甘情願地把命懸在褲腰帶上,奉朝廷之命聽憑趙虓調遣,同他出生入死呢?
趙虓為了解決這事,一方面是將自己的年俸拿出來一大部分做除了朝廷封賞之外的養兵、調糧等的賞賜之用,另一方面是延用前朝的屯兵備糧制,儘量實現自給自足,又通過對邊地收復,從對外征討中補充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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