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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德謙接到趙虓傳他過去的通知時,心裡頭那簡直是七上八下地沒底兒。去的路上,他就把陳棠這廝里里外外罵了個遍。心說這陳二啊陳二,當日裡就是著了他的道了,聽他說什麼「我這隔三差五地與殿下爭執,殿下早不願聽我的了,茲事體大,還是請右都相您出馬一趟吧!」

他心裡頭也急啊,沒轍,只能是昏了頭地跑去王妃面前說了那麼一通胡話。好麼,當日從府里一出來,他就覺著自己這事兒辦得草率,魯莽,簡直可說是不把趙虓放在眼裡。

可後悔還有什麼用呢?戰戰兢兢地等著趙虓降罪吧。結果一等十來天沒動靜,沒想到趙虓是乾脆地扔著他沒管。

現在這又是想起來這事了?要秋後問斬了?

張德謙到了趙虓府上,見著陳棠也來了,兩個人在門口一碰面,一時都是吹鬍子瞪眼,互相對著對方「你啊你啊」地吭哧了半晌。

張德謙氣道:「你還指起我來了?要不是你這倔驢脾氣非要攔著殿下,還把我也拉進來,我能被你給牽連到這兒麼!」

陳棠鬍子也氣歪了:「我看你才叫愚不可及!讓你去勸殿下,你跑去找王妃,這是什麼腦子才想得出的昏招一計?」

兩人是你你我我地指責了半晌,王淮聽說二位到了,趕緊是出來連勸帶請地,才把兩位領去了中堂。

事已至此,兩個也就消停了,一齊跪在堂內心情忐忑地等著。

趙虓一進門來,見兩人跪在地當間兒,頭埋得低低的,面上一樂,走到跟前去:「您二位這是演得哪出啊?」

二人忙道:「微臣知罪,請殿下責罰。」

趙虓坐下,豪爽道:「哎,多大些事啊,起來吧!」

張德謙看看陳棠,陳棠也看過來,面面相覷,各自納悶,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誰想,剛叩謝完站起來,趙虓又是大手一揮:「來啊,給兩位都相賜酒。」

張德謙聽著「賜酒」,心裡霎時就是一涼,心說這下是完了,還以為逃過此劫了呢,看來殿下是真沒打算放過他們兩個。陳棠聞言內心也是一陣淒寒,腿都有些發軟。

殿下向來不好飲酒,交戰帶兵期間更是痛惡此事,突然賜酒,那還能賜得是什麼酒?只有毒酒了啊!

第35章 大軍拔 出師以仁

老兩位見著王淮端上酒來,一時是悲從心頭起,自己這才剛過不惑半知天命的年歲,怎麼甘心就這麼死了呢?想想家中還上有父母下有兒女,他們若是以罪臣之名就這般被軍法處置了,那家人往後又會過上怎樣日子,又會落得什麼下場呢?

話說回來,他們不過是糊塗了一回,當真就罪可至死嗎?殿下不念著舊情,也合該念著他們這些年為藩國和軍國大事所做的微薄貢獻,寬恕一回吧?

這般想著,便越想越傷心,越琢磨自己的處境越淒涼,還能怎麼辦呢?跪下哭吧!

骨頭再硬如陳棠,就讓他如此枉死了他也是絕不能接受的,該跪下低頭的時候也是一點不含糊。

兩個人趴在地上嗚嗚哀哀地哭將起來,邊哭邊抹著眼淚懇切道:「臣誠以自負違抗殿下軍命,上法度森嚴,罪故當死,不敢不從。然殿下恩威浩蕩,開明廣深,臣跪請殿下饒恕死罪,從輕發落,委藩國之旁任……」

倆讀書人死到臨頭還要大做文章,嘮叨半天,簡而言之就是一句話,求殿下放過,這杯酒別賜給我們了,您收回去留著賜給別人吧。

趙虓一看兩個大老爺們兒哭成這樣了,那陳棠更是,平時硬得鐵疙瘩一塊,哪兒見他這樣過啊?一時也是覺著又好笑又有些心軟。

說他們兩個是軍法當斬吧實屬有些牽強,他也並未想著要他們的命,就是嚇唬嚇唬給他們提個醒罷了,現下這般,見好就收吧。

他便笑了聲,道:「張公,陳公,我是要怎麼您二位了?叫您二位在我堂上又是哭又是嚎的?」

這問題把張德謙和陳棠一時給問住了,連忙拿袖子把眼淚鼻涕擦了,不解地問起來,殿下難道不是要賜微臣一死麼?那不是毒酒都端上來了嗎?難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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