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碼頭停泊時,她從艙內出來站在船首,遠遠地就瞧見岸邊一隊人馬齊齊整整地列在那裡等著。為首那胯下一匹黑馬、挺著胸膛、昂著脖子往她這方向張望的可不就是趙虓。
回家時是父親這樣地盼著她,現下回來又是被丈夫如此渴盼地望著。從父親那兒到丈夫身邊,頗像是成親那日的再一次上演。上一回內心還有忐忑,如今她卻感到由衷的踏實和妥帖。船將靠岸,她也終於回了有他的港灣。
看到她的船靠近,趙虓朝她高高揚了揚手裡的馬鞭,便從馬背上下來,朝她停泊處迎過來。
寧悠也給他使勁招手,一直到靠岸,他伸手將她接過去,她終是迫不及待地撲進他懷裡。
見她沒所謂人多,他也就毫不顧忌地把她抱在了懷裡。左聿幾個忙是上前站成兩層將周圍探頭探腦的這些市民百姓給隔開,省得看熱鬧的越聚越多。
短暫溫存了一下,寧悠還是克制地從他懷裡離開,正正儀態。
抬眼細細凝他,見他笑得唇揚得老高,眼睛都快眯成了縫兒,跟個痴漢似的瞅著自己,忍不住笑他:「妾還是頭回見您笑成這般憨厚模樣。」
他委屈道:「哎,我這兩天每天都來這兒等你,都快成瞭望妻石了。」
「我看您都恨不得跑回京城去了吧!」
「你可說對了,若不是老爹攔著不讓,我真急得想插個翅膀飛回去呢。」
「您就誇大其詞吧!」寧悠嬌嗔地捶他,「我這些天也是拼命地趕路,按說這朔游而上要慢一兩日的,可我們還提前到了一日呢。」
趙虓樂得拍拍她臉頰,「該當表揚。」
水路下來後,再去順安還有一百多里,緊趕也得將近一日,是以往來行人客商往往都會在臨近的府治甑城落腳休整。
澹州和甑城緊挨著,騎馬不到一個時辰便到,寧悠隨趙虓回到城內,原以為要住驛館,哪知卻是讓知府邱士釗給安排進了專門騰出來的一處府邸。
邱士釗鞍前馬後地又是安排宅子,又是安排宴席,還叫手下員吏給準備了各色瓜果、甑城土產送來。
寧悠很是不讚賞此舉,可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這般熱情,她便不好潑冷水提出要換地方。等安頓下來以後,私下裡才對趙虓說:「何故為了我這般興師動眾地?早知要叫人家府台費這等事,我就不跟你在這兒落腳了,咱們直接趕回順安去多好。」
「你當我想啊?老邱這是有事相求,你沒見這上趕著巴結呢。」
寧悠恍才明白:「何事求您啊?」
「他在甑城也五六年了,按說三年該換一輪,他肯定是想回京城去,或是往京城靠靠。無非想讓我在父親那兒提提他唄。」
「我見此地也的確被他治理得繁華,以他才幹放在這小地方好似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怎麼朝廷就不動他呢?」
「他是得罪了馮必清,叫從京城給擠兌到這兒的。」
「還有這事?」
趙虓坐下喝口水,「多的是這事。馮必清,黨合癸,還有倪孝昌,這幾個人前幾年從翰林院擠兌出來不少有真才實學的,邱士釗就是一個。黨同伐異麼,沒什麼大驚小怪。」
別看他說得輕描淡寫的,寧悠可知道,他於心裡是最反感朝內這些拉幫結派之人的。現在他還管不了,往後能管的時候可都給這些人記著帳呢。要麼怎麼把他們名字記得這叫個門清?
寧悠挨過去,問:「那要是這般情形,您還要在父上那兒提他麼?」
他拉過她抱在懷裡揉著,「合適的時候再說。如今你剛回去叫老爹對我印象好了些許,不能為這事再把那幫人惹著了,又給我上眼藥。」
寧悠鬆口氣,她也是有此擔憂。既然他有數,她就不必多嘴勸了。
「你一回來怎就說起這些來,不跟我膩歪著也就罷了,好歹說些京中見聞給我聽。」
「來的路上不是已經說了許多了?父上和母后都好著,就是頭暈的老毛病沒什麼好法子。只能是自己儘量仔細著,御醫說平常吃上得清淡些,少動怒。我把那按摩和鍛鍊的動作也給母后教了,請她督促父上多練習。」
趙虓道:「老爹口重,又多年勤政,事必躬親,叫他做到這些怕是難吶。」
寧悠也知道多年的習慣很難一朝一夕更改。前世他駕崩時她也病著,沒有精力詳問病因,但猜測他發病突然,也跟這頭暈的老毛病有所關聯。
「您也不要光說父上,您自己也要注意。您父子兩個飲食、性情各方面像得莫說是一星半點。」
他最不愛聽這個,撇嘴道:「怎又說到我身上來了。你家裡都好吧?岳父和姨娘如何?」
「都好。父親和姨娘讓我代問您好。」
家裡的事寧悠並未全提,尤其是寧武回去,她更是半個字都不想說起。除了這些,一個月里發生的事也並無許多,大多是她陪著母后和姨娘嘮叨些家長里短,也不需跟他巨細無遺地匯報,她就挑挑揀揀地說些與他有關的。
他聽了半晌也早開了小差,例行公事的詢問關心之外,寧悠還能不知道他那點心思。話聊到中途就不安分起來,手也不老實地揉揉這兒、碰碰那兒,把她鬧得癢得不成。到了後頭乾脆隔著衣裳就含起來。
她急得拍他,「殿下,這衣裳輕薄,您給妾弄濕了怎麼出門!?」
他含混不清道:「今兒都幾時了,不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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