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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龔道榕一進了門去,好麼,他立馬是傻眼了。這屋子裡頭不僅沒有一絲熱氣兒,怎麼好像還比外頭還要更陰冷幾分呢?

他沒忍住打了個寒噤,再瞧這屋裡頭,地龍就不說了,定是沒燒著的,可怎麼連個炭盆也沒有呢?不僅沒有炭盆,待龔道榕仔細一看,更是嚇了一跳。好傢夥,冀王殿下居然是光著膀子泡在一冰桶里,旁邊還有內官給他打著扇子!?

龔道榕揉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了。這左眼帶著一條猙獰傷疤、半盲,除了是冀王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可沒搞錯吧?這還是臘月寒冬嗎?怎麼好像就他自個兒過著夏天似的?他這到底是瘋了還是病了?

龔道榕哆哆嗦嗦地上前,跪下行了一禮:「臣參見殿下。」

本是來宣讀詔令的,當下他也有些手足無措了,這地上冰得把他這膝蓋都凍得刺痛,恨不得不等趙虓說免禮就站起來。

趙虓燥熱得一臉通紅,虛弱道:「藩使,快請起吧。我這實在遭受病痛折磨,才迫不得已如此,衣不蔽體地見您二人,還請藩使勿怪。」

龔道榕道了聲:「殿下言重了。」

到了此時,他已經有些覺得趙虓這恐怕是真的病得不行了。待他由內官們伺候著,從冰桶里扶出來,疼得齜牙咧嘴,哀嚎不停,躺到床上後更竟然熱汗淋漓時,龔道榕更是大受震撼。

誰裝病能裝這麼像啊?

你說疼痛可以表演,痛苦可以偽裝,哀嚎沒什麼難度,可誰大冬天的,天冷成這幅鬼樣子,不僅不烤火不說,他還能在屋裡頭泡著冰桶,泡完了出來還能滿身大汗的?若能連這些都裝出來,那也真是太邪乎了吧!

到這陣兒了,龔道榕對趙虓的病情已然是不疑有他了。正想著呢,人都病成這幅模樣了,要改藩到江州,路途如此遙遠,路上真出個好歹,他這腦袋能保得住嗎?朝廷不得拿他是問?

思來想去,拿不定主意呢,王淮急吼吼地進了門來,激動得嗓子都呲了:「殿下,王妃和世子、郡王回來了!」

龔道榕還沒反應過來,緊跟著就見從外邊匆匆跑進來一年輕貌美的婦人,後邊兒跟著兩個孩子。

他連忙退到一邊兒去。

寧悠攜著一身風霜回來,一進門就望向病榻上的趙虓,趙虓也忍著疼硬撐著起了身來,回望向她,夫妻兩個視線相交的一瞬,淚霎時是盈滿了眼眶。

寅兒和保兒更是憋著一肚子的委屈撲進父親的懷抱,趙虓將妻兒三人緊緊攬在懷裡,一家四口抱在一處,哭作一團。

兩個孩子打從出了上京城就一路往北,瘋了似的打馬狂奔。連著跑了一天一夜,馬跑得快累斷了氣兒,手都磨起了幾層血泡,卻是不敢停下來歇息。一直到了輝州地界,知道京城的人無論如何也追不上來了,他們才停下來等著寧悠。母子三人在謄縣匯合以後,又是連著趕了三四日路,才風塵僕僕地趕回來。

一千多里路,去時走了近半個月才到,回來卻是水路都沒走,連著騎了十天的馬。頂著北方蕭瑟凜冽的西北風,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且先不說,這一條回家的路上又得面對怎樣的坎坷曲折,需要承受多少的擔驚受怕,多少的惶恐憂懼?成年人或許尚不能輕易應對,遑論這兩個自小錦衣玉食,從沒吃過苦受過累的孩子啊!

趙虓看著撲在他懷裡、委屈得哭得撕心裂肺的兩個兒子,撫著他們令他日夜思念的小臉,再瞧兒子那手上磨出的血泡、一掌的鮮血都已干成了血痂,他這顆父親的心此刻也是如有刀割,肝腸寸斷。

第83章 良人伴義無反顧

瞧著這一家四口溫馨團聚的畫面,龔道榕一時覺著自己和莊邈顯得有些多餘了。

他左右琢磨了半晌,理出個頭緒來,倘若王妃和世子、郡王三人都被放回來照顧冀王,那瞧這意思是,朝廷八成也是對讓一個病重的王爺千里迢迢趕到江州去就藩這事於心不忍,準備給他再寬限一陣兒了?

既然如此,那他還擱這兒著什麼急啊?這不是皇上不急太監急麼。於是跟莊邈兩個人互相使了個眼色,帶來的詔書也沒念,就道了聲告退先回去了。

待龔道榕出去了,趙虓才問起這將近一年時間裡母子三人在上京是怎麼過的。不必多言,母子三個與他一樣,亦是日日寢食難安,提心弔膽。兩個孩子起初還有些新鮮感,久而久之就開始想家了,更不要說如何地思念父親,如何地為自己的前途感到擔憂。兩人嘰嘰喳喳,又你一言我一語地描述起這回是如何化險為夷。

趙虓聽到保兒裝肚痛逃開衛兵去偷東宮的馬,終是噙著淚笑出來,「這辦法是誰想出的?」

保兒道:「是兒想的。」

寅兒附和:「保兒演得可像了,差點兒將我都騙過去,更不要說醫丞和那兩軍官。兒還給他們塞了兩粒金豆子,就是臨走前爹您特意交給我的那一把,兒都用來打點這些軍官們了。」

趙虓稱讚兩個兒子沒辜負他一番厚望,又好奇問保兒:「你們回來那陣上京的天氣已涼了吧,你能裝肚子痛,那一身的汗又是怎麼裝出來的?」

保兒有些赧然:「兒自小就是一緊張就容易冒汗,那會兒情勢緊急,兒就逼迫自己回想學堂上先生問兒,兒卻答不上來問題的情景,自然急得滿頭大汗了。」

趙虓不由大笑:「關鍵時候還能想到利用自己的弱點,你倒是個機智的。像你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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