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順衍心知就這一次贏他的機會,若到下次,他便再不可能勝過了,一時急道:「怎能不算!我記著棋子位置的,我可以擺回來!」
「我不記著,全當你亂擺,不作數。」
趙順衍臉漲得通紅,語結懇求:「爹!」
「喊老天爺都沒用。」
趙虓才不管兒子是不是滿心沮喪、急得跺腳,他此刻已沒心思玩什麼博戲了,只想著趕緊哄媳婦,捨不得把她晾在一邊兒。
起身來,手臂一勾摟過寧悠討好道:「偶爾玩兒一次,你就不與我們計較了吧?讓胡廣守著,那也不是防著你,就只為了提前通傳一聲,好迎接你不是?」
寧悠懶聽他巧舌如簧,心還系在兒子身上,見他方才激動,這下又情緒低落地,很是擔憂地問:「怎麼為一盤棋難受成如此?是因為娘的緣故,把你這勝局給攪了?若是這樣,娘向你賠個不是。」
趙順衍不敢怪罪母親,只把錯往自己身上攬,「不是娘的錯,是兒不該下意識去躲著的。碰翻了棋盤,也是兒自己不小心,不該娘賠不是。」
他語氣懨懨,情緒不高,寧悠能理解他這是失落,無法那般周全地照顧到旁人的感受。趙虓卻覺著這小子屁大點情緒全寫在臉上,甩臉色給誰看?眼裡還有沒有父母尊長?頓時來了脾氣,拍案斥道:「你娘給你賠不是,你就這種態度?」
趙順衍低頭不做聲。
寧悠拉他:「孩子心情不暢,您訓他做什麼?」
她不提還好,一提趙虓更是來氣:「他心情不暢就得讓父母瞧他臭臉?一局棋罷了,贏不了就跟天塌了似的,就這點兒城府,往後能成什麼事!」
趙順衍委屈極了,他不過就是想得個機會證明自己而已,哪怕父親不允他帶兵,讓他跟著幾位將軍們歷練一次也成。他也用心分析了局勢、想了辦法,盡己所能地向他的要求靠近了,為何就是不能得他一句肯定?他在父親的心裡難道就如此不堪大任?
他紅著眼忍著淚,道:「好,兒認輸,兒明兒就開始籌備著去澹河邊兒的事。」
去澹河邊?這又是何故來的?
寧悠憂慮欲問,趙虓已先發了話:「我准你去了?你去了又能怎得?給老子在京中老實待著!」
趙順衍的心頓時跌進一片洶湧澎湃的浪潮中,他渴望的被認同,青蔥少年尚未成形、搖搖欲墜的自尊與自信,像是被父親這句話踩在腳下忽地碾成了粉碎。
滿腹地怨言湧上來,既說了他沒有城府,那他還憋著做什麼?遂由著情緒支配著,衝口而出:「這也不准、那也不准,為何我做什麼您都是不准?做什麼都不能讓您滿意?您若如此瞧不上我,當初生我養我做何!」
這頂嘴的話一出口,寧悠就覺糟糕,眼見趙虓給他氣得怒目圓睜、脖筋賁張,再要去勸已來不及了。他揚手「啪」地一巴掌抽在兒子臉上,怒道:「混帳東西!生你養你做何?你娘懷胎十月經歷難產才生下你,你這不孝之言對得起你娘嗎!?」
寧悠心疼兒子,急得上前護他。
趙虓又是厲喝:「滾外面跪著去!」
趙順衍一句不言,拂開寧悠的手,扭頭便往門外去。
「這孩子……」和他爹像得不是一點半點,一個比一個擰!脾氣犟、嘴硬,就不像老二知道哄著父親、說句軟話!
寧悠要跟著出去,被趙虓斥住:「你別管他!」
「您訓他就罷了,幹什麼對妾也這般大聲?」
「他就是叫你慣得!」
這人每回一氣上頭就這樣,罵這個喝那個的,誰撞槍口誰遭殃。老二和老小這下已是縮在一邊兒,噤若寒蟬,寧悠又能如何?他是天子,縱在這一家之內,也不能就不顧及他這層身份。
嘆口氣,終是什麼也未言。
他喊王淮:「擺膳!」
午膳傳上來,一如既往少不了幾個孩子愛吃的菜。可這頓飯卻沒了往日歡聲笑語,桌上沉默凝霜,只有碗筷碰撞的輕聲偶然響起。
用了大半,寧悠實在惦記門外還跪著的大兒子,探身看了幾回,盛出一小碗飯菜來,尤其多添了幾塊燒鵝,低聲使喚老二,「給你大哥送去。」
老二還沒動,趙虓就瞪他:「送什麼送?我看誰敢送?罰他跪是讓他反省還是讓他享福的,還有人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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