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纓正趴在趙虓膝頭數他玉帶上的龍爪,聞言仰起小臉:「只才寫了兩張呢……姑父,兒西婦是什麼?」
趙虓托起她到腿上,笑:「是『媳婦』,好比你娘親嫁進你爹爹家,她便是你外公的兒媳婦。」
小丫頭眨眨眼,叫趙虓一瞬想起十多年前寧悠的模樣,那時喜帕下的嫁娘也是清靈靈一雙杏眼,嫩得掐得出水。都說侄女像姑母,這般瞧,這小丫頭片子還真是與寧悠眉眼似得很。
寧悠打趣她:「阿纓想做誰家的兒媳婦?」
「我才不要做兒媳婦。」
順泓插話:「爹說長大成家就得自立門戶……」
「誰說自立門戶就得嫁人,阿纓自己一人也可自立門戶!」她撒開趙虓脖頸,高聲反駁。
趙虓心嘆這小丫頭可真了不得——如今的姑娘們哪個都了不得,叫人一點不敢小覷。
寧悠再欲問她,抬手來卻又垂下,蹙眉按住胃脘,指節抵著案角發白。
這是胃疼又犯了。
趙虓一急,忙要傳御醫,她連稱不必,「妾喝了藥去躺會兒便是。」
「那怎得行?」
「無事的。陛下帶孩子們去折兩支紅梅來插瓶,妾聞著花香興許能好些。」
庭中臘梅樹下,趙虓將阿纓舉上肩頭,她伸著小短手去夠那支並蒂梅。奈何力氣小,抓住那枝杈撇折,費好大勁兒也沒折下,倒是將樹上未化的雪粒子搖得簌簌,落了趙虓滿頭滿臉。
胡廣急上前欲為他打理,他擺擺手,不惱也不躁地自己拂去,「無事。」
順泓生下來前,他一度想要個閨女,後來這夙願卻叫他埋在心裡,再沒提起過。如今待阿纓,著是當做親生女兒般地疼愛。
阿纓折不動梅枝,轉而摘下一朵梅,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露出裡頭凍僵的綠蟻:「姑父快看,它們偷吃姑母的花!」
趙虓嚇她:「快扔了,小心咬你的手。」
小丫頭遂燙著手似的把那朵梅往雪地里一扔,又煞有介事地合掌:「往生極樂去,莫攀富貴枝。」
趙虓大笑,這古靈精怪的小妮兒,伴著她姑母久了,竟也會講佛語了。
順泓舉著梅枝興奮跑來:「爹!您看這枝像不像娘作得那副畫中的雪梅?」
趙虓望著梅枝遒勁的走勢,點頭道:「確是像。」便一臂托著阿纓,一臂將順泓抱起,舉得更高:「來,把這枝『鹿角』折下來,與你那枝湊上一對兒。」
暖閣方向飄來苦香,趙虓蹙眉望去,王淮正捧著藥盅進門。
本來還想再多陪兩個孩子一陣,但心中實是牽掛、放不下寧悠,遂將孩子們交給胡廣和寇鐸帶著,匆匆回房,將折下的梅枝插在她床頭的瓶中。
寧悠側躺著,蜷著身,抵著胃。
趙虓坐下來握她的手,「藥喝過了?」
寧悠抿著唇,點頭。
「怎不熱敷著?」
「敷了,覺得無太大用,便又取了。」
方才當著孩子不便說這些,這下他才責她:「讓你歇著養病,非是不聽。你這樣叫我又有什麼心思理政?我一晌一本奏疏都沒看,盡惦記你這胃病了。」
她一聽便猜著:「您又是鑽研醫書呢?」
「今兒又抄了兩個方子下來,回頭還得找老康問問。」
「難為您了。」她幾分愧疚,盈盈望他。
「是難為,難為得很!你比那仨小子還不如,最不叫我省心!」
寧悠嘆聲,「您為國事操慮,妾又怎麼能安然休息。妾不僅僅是您的妻,更是皇后,得時時謹記著皇后的擔當和責任。您不要掛心,妾無事的,這樣蜷上會兒就好了。」
「你啊你!」趙虓在她額頭上點兩下,「你說我是倔驢,我看你也就是一樣。咱兩個往後誰也別說誰!」
寧悠笑,捉他的手摩挲,「您的手好熱。您陪妾躺會兒吧,等一下再用膳,可好?」
她提要求,趙虓哪曾不應。
脫了靴子、摘了冠上榻,挨她躺下,從後將她摟入懷中。手掌熨在她肚臍上邊兒的位置,依著之前幾次那樣給她輕輕揉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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