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判稍等,請給本宮一張尋常的、開方子的紙。」沈知姁從架子上隨手拿起一本書,接過諸葛院判遞來的紙,進了寢殿中。
片刻後,她帶著紙出來,還附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
諸葛院判接過一看,紙上用膠黏著從書上裁下
來的字,言簡意賅地寫著「大人慾在萬壽節後令昭儀之位易主,要快」。
「微臣會將它交給沈學錄的。」諸葛院判鄭重接過。
他於兩日後,十月初六回稟:「沈學錄接了,並且當場找了個僻靜之處看了,他燒了紙,將那銀票拿著,立即就去換了賭注,還買了酒喝。」
沈知姁含笑頷首,問起元子的事情:「院判幫他瞧過白果香沒有?」
「微臣帶了一顆回去,仔細研究一番後,發覺裡頭果然有奧妙。」諸葛院判從藥盒中拿出小半顆白/丸,語氣凝重了些:「木香與青木香皆有行氣止痛之效,模樣相似,聞之微苦。然青木香有小毒。」
「這白果香中青木香的比例不小,長久聞之,會導致吐利不止、胸膈不快。」
諸葛院判補充道:「但微臣問過元子,朝陽殿點白果香頻率不高,也就三五次,兼之近日未點,故而對龍體不會有損傷。」
話雖如此,可要是被人發覺,獻香的人就是意圖謀害龍體的大罪,滿門抄斬是逃不掉的。
「本宮知道了,多謝院判。」沈知姁將那小半顆白果香接過:「院判之後如常看診即可,還請院判在萬壽節那日言本宮不宜參宴。」
諸葛院判道好告退,沈知姁親送了他出去。
順便在廊下憑欄凝望朝陽殿,深情了足足一刻鐘才回去。
回去後,沈知姁就命蕪荑打了一小盆熱水,其餘人都去殿外伺候。
蕪荑端著熱水到內殿,滿頭都是霧水:「娘娘是要浣手麼?」
「不,給我要送的壽禮添點香味兒。」沈知姁對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將掌心那一點白果香扔到盆中。
等微苦的清香化開來後,她又拿過蕪荑收完尾的雙龍賀壽寢衣,將其浸在盆中。
「娘娘!」蕪荑瞪大了眼,驚得往水盆那兒走了兩步。
「兩日的時間,應該能將它烘乾。」沈知姁沉聲:「蕪荑,萬壽節那日,你讓箬蘭送一對金鑲玉龍首寬齒梳,便是我的賀禮。」
「那、那這寢衣怎麼辦?」蕪荑心疼沈知姁在上面耗費的時間:「娘娘您可是整整做了九個月呢,期間還傷了好幾次手。」
若是不叫陛下看見,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心血?
「送,自然是要送的。」沈知姁秀眉舒展,淺淺一笑:「不過,既然是精心準備的寢衣,那就要私下裡送,送得貼心,送得驚喜。」
「這件寢衣最大的價值,就是染了白果香後,被尉鳴鶴日日穿著。」
「娘娘,這白果香味道獨特,陛下不可能察覺不到。」蕪荑知曉沈知姁並非莽撞粗心之人,這句話沒有半分的質疑不解,有的只有困惑。
「萬壽節宴後,群臣散宴,我會攜『親手』做的長壽麵與餃子,去朝陽殿前跪著,一為祝壽,二為再次請罪,三為送上寢衣。」
沈知姁一字一字道來,容色在晨光下熠熠生輝:
「尉鳴鶴會扶我入朝陽殿。」
「當他沐浴時,我會讓金侯燃上白果香,我便抱著寢衣,在香爐旁轉了一圈。」
「誰知這寢衣就染上了香氣。」
沈知姁與諸葛院判說話時,惟有蕪荑一人在場。
她將二者的話聯合起來,不覺緊緊攥住雙手——白果香中含有有毒的青木香,又能輕易沾染在衣衫上。
落在帝王眼裡,獻香之人,當真是其心可誅。
「娘娘是要……以此來打壓韋容華與韋氏,再借沈學錄之手,博得陛下更多的憐愛?」蕪荑的嗓音有些顫抖:「奴婢覺得,恐怕有些冒險。」
畢竟君心難測,焉知帝王時疼惜更多,還是猜忌更盛?
「不止韋氏,還有個給慕容婕妤的大禮。」金侯的名字在沈知姁腦中一閃而過。
她站起身,上前緊握住蕪荑的雙手,眼神堅定而明亮:「蕪荑,不要怕,我敢這麼做,就定有把握。」
「更何況,自我初一那日醒來,咱們走的每一步,其實都在冒險。」沈知姁嫣然一笑:「不是都賭成功了麼?」
「何不妨趁著范院使還沒回來,在萬壽節賭個大的?」
*
十月初八,萬壽節。
據昨晚欽天監稟報,這日天朗氣清,秋風帶暖,是立冬以來唯一的暖日,當真是天子壽宴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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