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一車軲轆子的吉祥話,還分了高低音調,和唱歌一樣。
尉鳴鶴沒花心思去聽內容,可聽得高興,大手一揮賞了欽天監上下。
結果醒來時,瞥見紗帳間只有些微光亮。
從窗欞上雕刻的龍鳳花紋間隙望去,可見外頭烏色滿天。
福如海聽見動靜,借著燭光瞥了眼外間的夜漏,一骨碌就從守夜的小塌翻身起來,又靜又快地到尉鳴鶴面前。
「陛下,還有一刻鐘到寅時。」福如海小心道:「乾正宮的朝會定於卯時正半,您可要再眠一會兒?」
「不必,伺候朕穿衣罷。」尉鳴鶴利落起身:「與其睡個回籠覺,朕寧可去御書房再批點摺子。」
御筆沾滿了朱墨,筆勢有力、毫不拖泥帶水地落筆於奏章上時,這種流暢而「惟朕一人言」的感覺,是尉鳴鶴最為喜愛與沉溺的時刻。
也是他自小的夢寐以求。
福如海見尉鳴鶴精神抖擻,也不多加阻攔——朝堂上的幾乎都是人精,才不會在萬壽節上奏朝堂之事。今日呈上來的摺子,多半是一些小官或是地方官送上來的賀壽摺子。
畢竟萬壽朝會,可不是人人都有資格當朝念誦賀表的。
洗漱用膳過後,尉鳴鶴就端坐在御書房,頗為愉悅地向擺放好的奏摺伸出手。
此時光亮漸起,皇宮中能極輕微的響動與人聲。
尉鳴鶴想起先帝在時,萬壽節眾臣朝拜、珍寶如潮的奢靡盛況,心潮澎拜的同時又有些許遺憾:他籌謀二十年,終於輪到自己來享受萬壽節,卻偏偏囿於空虛的國庫和節儉的美名,不能盛辦。
要知道,先帝最後一年萬壽節,光是在上林苑就放了數千隻珍稀鳥兒,一大早就嘰嘰喳喳吵得人頭疼。
輕嘆過後,尉鳴鶴很快就抹平了那點子遺憾:比起先帝的享受,他更願意忍耐幾年,博得民心與賢名,等大定成為他一手掌握的盛世之後,再行享福之事。
思緒收回,尉鳴鶴拿過賀壽奏摺開始批閱,順便在心裡記帳:這個賀表寫得好,將朕的英明神武寫出了八分;這個字跡好,但內容有些敷衍;這個文辭平平……
心中還沒給這個打完分,他就看到賀表後半段內容如脫韁的野馬,往出乎意料的方向狂奔而去。
只見上頭寫道:「微臣蒙獲聖恩,方有今日,然念罪兄罪侄罪孽深重,心中羞愧不已,又聞微臣侄女沈昭儀屢犯天威,當真是無言以對聖顏!」
「微臣懇請陛下莫念舊恩,對昭儀加以懲治,以正後宮綱紀,另擇賢良貴女為后妃之首。」
「啪」地一聲輕響,御筆被用力按在這份賀表上。
殷紅的朱墨小小地四濺出去,在紙上濺出鮮血一樣令人驚心的紅。
第25章 萬壽若阿姁哪日封了貴妃乃至皇后……
懲治?懲治沈知姁?
這是讓他降位,還是直接將人打入冷宮?
那道柔弱又滿含愛意眷戀的身影在尉鳴鶴腦海中浮現,讓他看這賀表愈發火大,反手就擲到了地上。
在外頭趁機站著眯覺的福如海一驚,匆匆進來福身。
那道賀表被踢到福如海面前。
「你且看看。」尉鳴鶴怒極反笑。
福如海猶豫了一下,彎腰拾起,一眼就看到末尾的朱墨痕跡。
他略識些字,將關鍵字讀完後就懵了,再低頭看紙上的署名,是「正八品國子監學錄沈慶」。
雖然不明白沈學錄提及此事的動機,但福如海還是震驚於此人的膽大和呆蠢:這是大義滅親滅上癮了是麼?難道指望著靠弄倒沈昭儀,往上成為七品官不成?
等等,沈學錄家裡是不是有個參加明年大選的女兒來著?
再等等,這上頭的「賢良貴女」,莫不是指慕容婕妤或者韋容華?
「陛、陛下,這、這……」看完一抬頭,正對上尉鳴鶴雙眼的福如海渾身一顫,不知該說些什麼。
幸而尉鳴鶴也不需要他的意見,只是覺得這樣荒謬可笑的文字,應當給別人看看。
「朕看他們當真是放肆!竟然意圖插手朕的後宮之事!」尉鳴鶴冷笑一聲,鳳眸微眯:「不過一個昭儀之位,就能讓臣子上奏。」
「若哪日封了貴妃乃至皇后,這群人豈不是要死諫了?」
沈厲與沈知全也就罷了。
可沈知姁,是帝王后妃,更是他願意護著的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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