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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塞繆爾還是王儲時,已經謀劃了一場刺殺的好友,還是忍不住猶豫著在行動的前一天問了他這個問題。

謝默司知道標準答案,卻說著截然相反的話。

他溫柔地看著阿緹琉絲:「我會做曾經每一個平常的夜晚,都沒能做到的事情。」

「為了不留遺憾麼?」

「為了不懼死亡。」英俊成熟的雌蟲坦誠地展露對生存的眷戀,他始終認為愛惜生命是一種美德,「那些沒能做到的事情,既是活下去的動力,也是不懼死亡的理由。」

被他認為是美德的品質,卻曾在阿緹琉絲離世之後被他徹底拋棄。

安靜的雨夜中,美麗的雄蟲沒有再對這個答案做出任何評價。

他靜靜聆聽著雨點滴落水面的空靈響聲,整座城市的花草都在這場春雨中瘋狂生長。

長久的靜默之後,他突然感嘆:「如果能再聽到那首舞曲就好了。」

前世他已然知道薔薇花架下那次未曾見面的相遇,而如今突然湧上來的感嘆究竟意味著什麼,連他自己也想不清楚。

阿緹琉絲不願深思,所以這句話本該只是一閃而過的呢喃。

可偏偏謝默司聽清了這句話,於是他留下一句等我,便乾脆利落地從泳池中起身,然後步伐急促地走向音樂房。

對於雌蟲強悍的力量而言,搬動一台實木立式鋼琴簡直輕而易舉,或者說當初擺放這台鋼琴的初衷就是如此。

所有恰到好處的理解與領悟,都是他在阿緹琉絲看不見的角落裡,挖空心思地有備無患。

所以直到謝默司坐在那台鋼琴前,阿緹琉絲才明白這個雌蟲想要做什麼。

輕紗般連綿不絕的雨幕里,英俊高大的雌蟲微微垂首端坐在漆黑的鋼琴前,肩背流暢飽滿的線條驟然收束在結實緊窄的腰部,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靈活有力地落在黑白琴鍵上。

歡快活潑的音符從琴弦汩汩流出,如明澈溪流,如高山花束,如一切靈動美好的事物。

他憑藉著本能般的直覺,選對了阿緹琉絲未曾言明的曲目。

從手腕肌腱到肩背胸腹,每一塊漂亮結實的肌肉都在用力,他的神情卻柔和寧靜,仿佛只是隨手摘下一朵鬱金香。

他仍舊如初見時那樣優雅溫和,如果忽略小臂上迸發的青筋和赤裸肩背上猙獰的紋身,那麼謝默司就像一位真正風度翩翩的紳士,為所愛之人演奏著快步舞曲。

可是天氣的不合時宜,著裝的隨意慵懶,軀體蘊含的強大力量,都讓他身上存在著割裂般的巨大矛盾感。

可以輕易橫掃千軍的手掌,此刻正輕盈地躍動於琴鍵之上,從來只創造死亡的手臂,此刻正溫柔地慰藉著深愛之人的孤獨。

我會做曾經每一個平常的夜晚,都沒能做到的事情。

也許是親吻你的眼睛,也許是與你纏綿悱惻,也許是在雨夜為你彈奏一曲,也許僅僅是躺在你身邊低語,可說到底都是為了讓你不再孤獨,讓你擁有去和洪流抗爭到底的力量與勇氣。

所以,去做一切你想要做的事情,不需要任何理由,不需要任何解釋,我會永無止境地愛你並且支持你。

哪怕生命終止,哪怕世界毀滅,也絕不停歇,絕無盡頭。

第57章

昨夜的一切如同並未發生, 阿緹琉絲難得的孤獨與脆弱都留在那個雨夜,謝默司也十分默契地再未提及。

靈魂的縫隙一旦敞開,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而這瞬息的機會已經被他握住。

但他慶幸的並非自己趁虛而入, 而是——而是在阿緹琉絲需要的時候, 他終於不再缺席。

接下來幾天的行程都被安排得滿滿當當,既然是度假,那就要玩得盡興。

伊斯墨涅的翡翠門大賽是全帝國規格最高的賽馬,每年決賽由15名來自各個星球的選手帶著他們的戰友參加,而這些選手的馬匹無一例外, 全都來自11個頂級賽馬俱樂部。

11個頂級俱樂部,其中6家背靠芬尼爾, 它們也因此幾乎包攬了每年的冠軍。

比賽的決定性因素永遠是賽馬,騎師反而是附庸,賽馬的血統、品種、體能等等,都起著遠比騎師更為重要的作用,當然, 有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芬尼爾的馬場有著全帝國血統最純淨高貴的馬匹,即塞繆爾大帝所騎馬匹的後代。

那座宏偉龐大的雕像中,塞繆爾大帝的坐騎名為阿塔蘭忒,這隻馬白若披雪、毛髮如緞、肌肉虬結, 它的後代也是全帝國炙手可熱的賽馬首選。

阿緹琉絲和謝默司來到伊斯墨涅的時間很巧妙,正好趕上翡翠門大賽的最終決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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