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池中的黯淡光線如一點鬼燈, 照出水池中央一張秀致到極點的桃花面。
這鬼氣逼人的一幕,艷到令人心生戰慄,幸而不曾有蟲族踏足此地。
全身放鬆地沉浸在沐浴中,葉菲烈尼的思緒也隨之放空,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剛剛還在與自己通訊的斯堤吉安——
斯堤吉安回到首都星時正逢爆炸案頻發之際,出身幽靈部隊的強大雌蟲選擇暗中潛伏,沒有葉菲烈尼的進一步指示, 他不會主動採取任何行動。
無論誰死在神教的恐襲中都和他沒關係。
從軍多年的斯堤吉安漠然想到。
直到他發現神教開始對芬尼爾動手。
短暫的躊躇不決後,斯堤吉安選擇將這一消息告訴哥哥,他知道名為佐伊的雄蟲是葉菲烈尼無比重要的摯友。
如果自己隱瞞了這件事, 如果佐伊真的死於神教恐襲,那麼哥哥絕對會一輩子恨他。
不出他所料,葉菲烈尼得知消息後,要求他立刻前往芬尼爾保護佐伊。
千辛萬苦潛伏進芬尼爾城堡的斯堤吉安,詫異地發現此地早已人去樓空,整座城堡里都找不到一個喘氣的蟲族。
如果沒有完成哥哥的任務,他簡直不敢想自己還有什麼臉面去見哥哥,在被葉菲烈尼主動聯繫的那一刻,斯堤吉安就已經想好三年抱倆,所以當他看到巡遊器里空蕩蕩的畫面時,頓感天都塌了。
十一歲就被強行丟進特種部隊,殺蟲不眨眼的冥河之子剎那眼眶一熱。
他急得如熱鍋螞蟻,和自己的部下連夜找遍整個首都星,終於發現佐伊已經在尼普頓莊園安穩落地,甚至在龐大的花園玻璃房裡曬起日光浴。
儼然一副背後有蟲、大搖大擺的挑釁模樣。
好好好。
斯堤吉安將所有怒火都發泄在企圖潛入尼普頓的神教蟲族身上,他在莊園外守株待兔的一個月,殺了少說也有十幾個深淵裁判官。
當然,一向神龍不見首尾的幽靈部隊,這次也好好隱瞞了所有蹤跡。
神教只會以為是尼普頓那群大蜘蛛乾的。
殺完蟲後神清氣爽的斯堤吉安,屁顛屁顛地來找哥哥領賞,提前幾個小時就眼巴巴地守著終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著和虛擬埠的聊天框。
三年抱倆,還有機會。
他選擇性地忽視了葉菲烈尼第一次聯繫他時,鄭重無比的警告。
葉菲烈尼僅剩的良心讓他一開始就對弟弟坦白了一切。
陰鬱秀美的雄蟲在看到光屏里那張狂熱的面孔時,在看到那象徵著烏拉諾斯的血統、與自己如出一轍的白髮紅瞳時,冷笑著強調:
我不可能愛你,因為,我再說一遍,我所謂的愛意味著精神虐待和絕對優勢。我一輩子都無法想像還能有與此不同的愛。你要我愛你,就是自願把虐待你的權力交給我。
葉菲烈尼以為自己已經把話徹底說絕,所以他等待著斯堤吉安拒絕自己的求援。
拒絕為家族繁衍後代的雄蟲,對於烏拉諾斯而言就是毫無價值,他不認為斯堤吉安可以擺脫這種想法。
然而聽到這一切後,戴著骷髏面罩的斯堤吉安更加熾熱地凝視著自己的兄長。
他幾乎是戰慄著說:
「哥哥剛剛說……愛我,一輩子?」
沒救了。
葉菲烈尼猛地從浴池中起身,神色陰沉、咬牙切齒,因不愉快的回憶而懶得再繼續泡澡。
他隨意在下身圍了一條浴巾,披散著濕漉漉的雪白長發,面色不虞地走回臥室,全然不顧自己赤裸的上身被路過神侍撞見的可能性。
瘋子一旦遇到比自己還要瘋狂的人,往往會氣急敗壞。
作為一個早已被恨意扭曲、始終生活在黑暗裡的人,葉菲烈尼從未想過這樣一種可能性——
斯堤吉安似乎是真的愛他。
不以繁衍為目的,不以價值而衡量。
也許這種愛帶有烏拉諾斯刻意培養的成分,也許這種愛過於偏執且禁忌,但這確確實實是愛。
是雌蟲對雄蟲的愛,也是弟弟對哥哥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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