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還有煙,我不會再抽菸了,行嗎?」
她說著,語氣裡帶著明顯的挪揄,還有一股隱約的自嘲,這些情緒在她臉上一閃而過。
而敬渝還是一臉沉重地站在她的面前。
然後她睜大著眼睛,任憑淚珠在眼眶裡越聚越大,終在一瞬,「啪嗒」地順著臉頰滴下來。
「我想見我爸媽,你答應我吧,敬渝,敬渝,」
雖然在哭,但她的面上並沒有什麼委屈難過的樣子,反而帶著一股子絕望的死氣沉沉,語氣終究是軟和了下來,比這幾年她跟他說的任何一句話的語氣都還要卑微。
「我要去見我爸媽,」
她像是想起什麼一樣,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忽得又喚,
「大哥,」
哽咽著的人任他抓著自己的肩膀,但雙肩還在因胸口起伏而微微顫抖著,她又叫他,仿佛再疊加一份親情就能軟化了他的心腸,
「……大哥。」
心頭好像被一塊烙鐵狠狠地燙了一下,敬渝猛地鬆開了手,動作僵硬地後退了一步,雙拳攥得無比緊,收束在身側。
再等下去,她不知道還會再說出來什麼了。敬渝突然一陣心慌,覺得自己恐懼眼前的這種狀況。
腦海裡面轟隆隆地一團亂,他咬著牙說:
「我知道了,我會安排好的。」
說完,他喉嚨一緊,目光躲閃,卻還是又將攥著那玻璃杯的舒純熙給從頭到腳看了個徹底,心裡一團亂麻,揮刀卻斬之不盡。
不該這樣的,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想過她不會輕易接受他的那些要求,她不會乖乖地喝牛奶,她也不會輕易戒菸,他甚至在心裏面想了好幾種哄她的方法。
他更是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用探監這件事威脅她。
這幾個月來接連發生這麼多事,她還要去探監,只會讓她更引人注意,愈發成為那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他自然有不同意的充足的理由。
但他根本沒想到,事情會被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真的不知道,
究竟是誰教會了她這些,竟然讓她以為,只要讓步妥協,只要低頭,他就會答應她的要求,她就真的能從他這得到那些她真正想要的東西。
她妥協退步得竟然那麼堅決,就連放棄和低頭都帶著種決鬥的果斷。
到底是誰教她這樣去低頭的?
敬渝根本不敢細想,僵硬的動作帶著落荒而逃的意味。
敬渝走後,舒純熙忽得鬆開手,任手上的玻璃杯從手裡跌落,撞在茶几上,碎成許多片,那半杯沒喝完的牛奶沒了依託,從茶几上流淌到精美的義大利手工毛毯上,一灘乳白,扎眼得很。
她好像被抽走了生氣,脫力般爬上了床,鑽到了被子下,強迫自己閉上了雙眼。
第6章
第二天,舒純熙沒再出過房門,李阿姨只好讓人把一日三餐都送到房間裡。
敬渝沒有再在她面前露過面,只是等到第二天午後,終於有人來敲她的門。
那是鄭徽,他是來告訴自己都安排好了,他們現在就可以出門的。
舒純熙很快換了一身衣服,走出門下了樓。
車已經備好,后座空蕩蕩的,只等她上車。
坐上車的女人斂眸,回想起剛剛往外走時留心的那幾眼,看來今天敬渝不會跟她一起去了。
她抿著唇,收起思緒,等待著自己乘的這輛車往一等公獄駛去。。
一等公獄就是舒家一家人被關押的地方,也是分成男女兩個監獄。
距離今天的會見時間結束,只有不到三個半小時的時間。
車停穩之前,舒純熙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估計自己今天能見一下父親,然後再繞到女獄那邊見母親,時間應該就用完了。
至於其他親戚,只能等以後再找時間來了。
下了車,鄭徽走在她旁邊,大門口有幾個工作人員在等他們。
兩扇黑色的大鐵門始終關著,一如既往的讓人感到壓抑,逐漸透不過氣來。
舒純熙始終低垂著頭,將額前的帽檐又壓低一點,跟在一個獄警身後,跨進了鐵門旁只夠一人通過的小門,走進了這座牢籠里。
在路上一直走了十幾分鐘,腳踝都有點酸的時候,總算到了安排好的會見室里。
一個高個子的工作人員在會見室門口停下了腳步。剩下的那幾人早在他們進到這條走廊之前,就止步於外面,只有鄭徽還跟在她身旁。
門在眼前打開,那被鄭徽稱為「寧秘書」的男人收回推門的手,目不斜視,只說了聲「請」。
舒純熙點點頭,然後拿下頭頂的帽子和眼前的墨鏡,回頭又跟鄭徽對視了一眼,才走進了會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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