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見室里布置很簡單,頭頂是一隻亮得發昏的白熾燈,正中間是一張厚重的鐵製桌子。
後面的牆上也有一扇門,那是通向監獄內部的門。
此時那扇門前,一個身高適中的中年男人負手而立。
「爸爸,我回來了。」
她望著幾步之外的父親,緩緩地出聲道,而後才邁開了腳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桌前。
舒懷寧聽到動靜時就已經向後轉過身來,嘴邊帶著一抹淺笑,兩道目光從上到下地將舒純熙快速打量了一下,卻是很快板起了臉。
走到桌前,拉開自己這邊的椅子坐了下去,問她:
「你可是不好好吃飯了?」
舒純熙心中一跳,有點心虛地低下頭,竟然像是個挨訓的幾歲小兒,低低地辯駁了一句「沒有」,目光卻很快掃到桌子上放著的一隻狗尾巴草編的螞蚱。
顯然是舒懷寧帶過來的,她立刻伸出手拿起來放到一隻手上,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吸引了過去。
舒懷寧看著伸手擺弄那隻小螞蚱的女兒,才慢慢地又露出了笑意。
「這是你做給我的嗎?那我等會兒就帶走了。」
舒純熙總算停下手中的動作,但不得不說,一路上沉重與激動交雜的心情,現在總算被撫慰地平靜了下去。
然後,就是說正事的時候了。
舒懷寧也收斂了笑意,正襟危坐,看著她,問:
「過年的時候你們沒有來,聽說,是出了車禍?」
舒懷寧雖然在監獄裡面,但並不是沒有接觸到外界消息的機會。
那麼發生了什麼,她應該也不用再多說了。
點了兩下頭,舒純熙抬頭端詳著對面的父親,他穿著烏黑的行政夾克,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看上去跟幾年前位高權重的時候並沒有明顯的區別。
一等公獄裡的服刑人員非富即貴,她倒不用擔心他們在裡面會受太多磋磨。
但她還是很快就發現,父親的兩邊鬢角已經染上了兩條花白,那麼的惹眼。
心中一酸,舒純熙掩飾似的低下頭,抿緊了雙唇,兩隻手交握在一起,放在身前的桌子上,盯著眼前的桌面,低聲問道:
「敬亭不在了,以後怎麼辦,我怕……」
她沒說完,就止住了話頭,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純熙,別擔心。
他們就是想趕在換屆之前搏一把,想滅口把事情徹底按下去,到時候上一屆的領導班子都走了,新來的也不會再揪著上一屆的舊事查。
不過,現在既然沒得逞,換屆也已經結束了,他們的手不會再伸那麼長,更何況,」
舒懷寧也將雙手交握放在了桌上,向前一探,沉沉地嘆:
「他們這下還徹底得罪了敬家。」
一陣安靜。
只聽舒懷寧轉了話頭,似惋惜似愧疚,呢喃了一句,
「可惜了敬亭那孩子。」
終究是我們連累了他。
舒懷寧口中還留了這句話不曾說出去,抬起頭觀察著女兒的反應,終究還是更擔心她心裡過意不去,因此自苦,便沒有當著她的面說出口。
舒純熙確實頓了一下,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心臟加快地跳了幾下,放在桌下的左手,有點麻木地撫摸上了小腹。
她眨了眨眼,沒說話。
「純熙,出了這樣的事,我怕敬家的人多少會遷怒你,你要當心。」
舒懷寧想起來那個本該做他女婿的那個人,面上浮起些許悵然,又跟著囑咐道:
「即便是對敬渝,你也要有所保留,不能太相信一個人。」
舒純熙自然明白這個道理,牽了牽唇,應下來,又主動談起今天來所為的正事。
「明天就是敬亭的葬禮,敬家請了很多人,如果需要我去見什麼人,我應該能找到機會的。」
葬禮算是個千載難逢的場合,她心裡很清楚,可能再也不會遇到什麼機會,能有正當的理由,同時見到那麼多從前跟舒家有來往的人。
這也是為什麼,她一定要趕在葬禮之前來探監。
舒懷寧沉重地點了一下頭,其實憑他的直覺,在知道敬亭身亡之後,他就有一種預感,會等到這麼一場葬禮。<="<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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