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換做自己,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
但真的看見敬渝如今這一臉灰敗死寂、仿佛再也沒有一丁點生氣的樣子,他還是心驚肉跳,將頭低得更狠,裝作沒看見什麼的樣子,走過去附耳同他說話。
聽完鄭徽的話,敬渝原本半閉著的雙眼忽得掀起眼皮,裡面黑黝黝的眸子轉動了一下,攪動著底下那些隱秘的情緒,仿佛從心臟到血管經絡裡面,方才那種壓制不下去的燥意就又已經回籠了。
「那就直接弄死鄭明波不就行了!」
男人克制不住,雙手握住沙發把手攥得出奇用力,眸子裡閃起幽暗炙熱的光,飛快地吼叫了一聲,而後伸手拽住鄭徽的衣領,與他一分不錯的對視,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說:
「先把我岳父母接出來獄外監禁,然後把那些不配合的人都給按死,我要立刻替舒家人平反,這很難做到嗎?!」
鄭徽顫動著的眼睫抖動了一下,不欲在敬渝發火的當頭反駁他,只得緊閉著雙唇。
但他沒等到敬渝冷靜下來、做出一個更妥帖的決斷,反而眼睜睜看著男人走到書桌底下,拿起他的筆記本,用筆在名單上面劃掉了鄭明波的名字。
「就這麼幹吧,是他先背叛我們的,」
手背在身後,敬渝目光陰鬱地落在那頁紙上,
「還有祝鄖陽,你讓祝正揚管好自己的兒子,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會幹出什麼來。」
鄭徽覺得現在的敬渝更可怕了,他乾巴巴地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自己只不過是帶來了點鄭明波跟祝鄖陽勾結的疑似證據,他就直接下了決斷要把苗給掐死,根本就不是他平常的作風。
他們已經等了整整兩年,已經謹慎地謀劃這件事這麼久了,不應該在這個當頭忽然加快進程、節外生枝的。
鄭徽清楚敬渝一直以來遭受的煎熬,也明白他在籌劃這件事的時候,一直在儘量不觸及他自己的底線。
但現在,他眼睜睜看著敬渝就這樣失去了理智。
可他不能讓敬渝就這樣為了舒家的事情被拉下水。
鄭徽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他應下,而後退出書房,站在走廊上撥通唐廩的電話,壓著聲音有點崩潰地說:
「老闆瘋了,他說叫我們做掉那位。」
而身後的書房裡又傳來噼里啪啦掃書的聲音,鄭徽雙肩一聳,有點擔憂地說:
「要不然……我去找太太?」。
舒純熙自從敬渝走後,就在床上坐著,不知何時她又起身到了窗邊,本想看雨,卻看見一個衝進雨幕的身影。
說實話,確實令人心驚肉跳。
她揪著衣角,有點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心裡只有一陣煩躁和負氣。
她跟敬渝認識這麼多年,從來就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也難以想像他也會崩潰,他的世界和認知也會有坍塌的一天。
這種感受有點奇怪,蔓延在心底,甚至讓她都忘了令他如此的正是自己的事。
他們的感知好像有時差,等到他走到這裡的時候,她都已經走得更遠了,回過頭來看他的樣子,反而好像是徹頭徹尾的局外人。
第53章
這一天裡本就沒有陽光,從光線明暗也絕分不出是白天還是黑夜。
總之不知何時,當敬渝坐回那張沙發上,側頭看著外面的雨勢時,維持了這個動作不知多久的時候,他書房的門忽然從外面被打開了。
沒多久,舒純熙的身影走過來,似乎也沒怎麼關心這一室狼藉,而是將目光落在他貼在肌膚上的、已經幹得差不多的衣服上,皺起眉頭。
敬渝用一種稱得上是「怯懦」的態度,抬頭飛快瞄了她一眼,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子,將兩隻手給並在一起放好,然後垂首,扯起嘴角,用儘量平靜溫和的聲音問她:
「你怎麼來了?」
站在他身旁的女人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轉過身,淡淡地說:
「起來,跟我回房。」
敬渝愣怔了一下,眼看著舒純熙已經出了房門,顧不得思考更多,就站起身來,追上去亦步亦趨地回了臥室。
進了臥室,舒純熙動作十分自然地鎖了門,然後盯著呆站在自己旁邊的敬渝,伸手把他朝衛生間的方向推了一把,說:
「去洗澡,洗澡你會吧?」
「啊?奧。」
敬渝揉了揉眼睛,轉身就進了洗手間,腦袋裡好像就只有舒純熙的指令。
於是他走到浴室里,將自己一身髒污的衣服給脫掉扔進髒衣簍裡面,然後打開花灑,開始給自己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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