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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的,莫先生待她實在不薄。

接著想起了昨夜,她腦袋裡有些昏沉也有些尷尬。推開門,猶豫著是否尋他去道個歉。門廊外寂寂的,中東的長絨紅毯繡著春滿人間的圖樣一直鋪設到遠處轉角的樓梯口。莫家沒有大戶人家的諸多繁文縟節,莫先生對下人囑咐多次,任她每日自然醒來,不必候著或叫醒。

她慢慢走到樓梯口,碰見了下樓去幫王媽的小丫頭雀喜兒。

「太太醒啦?」雀喜兒扎著兩個麻花辮笑眯眯地問:「太太想吃什麼,我叫廚房備著。」

她親昵地拉起雀喜兒的手,笑道:「莫先生走了沒有?」

雀喜有些奇怪為何莫先生昨晚進了臥房又出來,可是不敢多問,她只回答道:「司機一早候著了,應是走了罷,才見他從門廊出去。」

以前她惹過莫先生生氣,氣得莫先生不理她,可他出差了幾天,回來後便一點也不氣了。現在他走了,倒省的碰面尷尬,等他回來定會溫柔地說:「衣衣,這幾日我甚是掛念你。」

「他走了?那太好了。」

她哼著小曲輕快地下樓,卻不意間見到了那個修長的身影立在客廳,頓時凝住了,良久良久才尷尬地喚了聲:「莫先生。」

「早啊,衣衣。」他溫和地笑了笑:「我還沒走呢,掃了你的興,抱歉。我現在就走,你別拘著。」

莫先生邁著大步朝門外走去,顧衣衣抓住睡袍的領口小跑著跟了過去。他穿著長長的風衣,闊擺隨著他的步伐左右晃動,她不由得想起他穿和服的照片,或許那樣的寬袍廣袖走動起來也是這樣的瀟灑。

他在門口停下了腳步,她也隨之停下。

莫先生低頭俯視著她,可他的俊美面目讓她一時忘了說話,只顧著瞧他。

「你跟著我幹什麼?」他認真地問。

「莫先生……我…」衣衣忽而注意到階下滿是他的隨侍,道歉解釋的話便說不出口了,只硬生生地問:「我不能站在這裡曬曬太陽,或者送送你麼?」

「說是送我,實為確認我走了沒走。」莫先生雙手背在身後。

衣衣被說中了一般的語塞,向上看他一眼。

「趁著天色,你大可回趟家鄉,見見心上人——你的那位世兄。」莫先生拍拍她的肩,用秘密商量的悄然語氣:「你若實在戀慕他,便不必回來了,我也不會去追索你。只是你那世兄,清貧的詩書人家,到底古板些,未必不介意你跟過我,所以,你再考慮考慮罷。」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不在意調侃,說罷便朝噴泉旁停著的黑色轎車走去了。

顧衣衣靸著鞋,也跟著下了階梯。心裡也不知道為什麼跟著,就是莽撞著不願放他走。

「外面冷,你只穿著睡衣,快回去。」他見她眼睛紅紅的,倔著不動,便解下外套裹住了她,求和地笑道:「是你先氣我的,衣衣,我…」

「那麼,我要莫先生保證不來找我。」衣衣有幾分凌厲,打斷了他的話。

他皺眉,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朝司機道:「走吧。」

車開動了,莫先生從車後窗望去,見劉媽王媽雀喜捧來了羊皮軟靴、手爐、大毛披風,對著顧衣衣一擁而上,將她包的嚴嚴實實。而衣衣還倔倔地站在原地,任由下人們擺布,一動不動看著他遠去的方向。

顧衣衣一直看到那輛車在道路盡頭拐個彎不見了,才默默地轉身朝室內走去。

「太太,熱水已備好了,您去沐浴一會兒罷,先除除寒氣。」雀喜兒跟在顧衣衣身後。

「你叫我什麼?」顧衣衣踏上階梯,紅色披風委地,拂過門檻。

「太太呀。」雀喜兒笑道。

「我應該是姨太太。」顧衣衣轉頭看了雀喜兒一眼:「好妹妹,你別替他瞞我了。」

第2回 畏寒人偏遇寒冷事風塵女善解紅塵厄

窗外的天空青白青白的,似乎釀著一場大雪。顧衣衣拉上細膩銀白倭緞製成的窗簾,帶著泡得熱乎乎的身體,靜靜地躺陷在了大床上,她閉上眼睛,似乎想睡個回籠覺。

認識莫先生以前,她少有這樣的閒適。

她的父親是一名塾師,年景不好兵荒馬亂,常常一連幾月沒有進項,所以母親除了料理家務還要幫人洗衣裳補貼家用。顧衣衣自小從父親的好友陸伯伯那裡,學得一手好箏琴,她懂事也早,見父母如此辛勞不忍,曾在下學後去茶館奏琴討幾個賞錢。茶館裡都是周遭熟客,一來二去也被父母知曉。

那天父親發了大怒,臉上架著的圓眼鏡都歪了,拎小雞似的將她拎回家,讓她在祖宗牌位下跪著。

「我們顧家出過兩榜進士,也曾是簪纓大族、書香門第。當下雖沒落,然則世代耕讀傳家,怎麼偏偏出了你這樣的不孝女?將我顧家的顏面丟盡了!」父親一邊說,一邊用戒尺狠狠地打她的後背:「玷污我顧家的門楣!跪在這裡也髒了我家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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