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箱子,隔著布帛去抓捏硯台,不同角度抓了好幾遍,確認它還在。她慢吞吞走到路邊,靠著一戶人家的牆檐,坐在行李箱上,埋頭想躲進腦海里的影院,它卻打烊了,幕布上一片空白。
雪後的風大,追跑的熱汗浸了一背,現在靜了,像有人從她後脖處塞了一大把雪到衣服里,凍了她好幾個激靈。
小時候她常這樣惡作劇,陸家哥哥在竹林里行走,她便搖雪下來砸他,又或者團了雪去扔他。陸伯伯未及弱冠便是孝廉公,陸家哥哥也自幼研習程朱理學。他每每被衣衣捉弄了,只無事發生一般。衣衣問及,他則回答「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知所先後,則近道矣」之類的話,甚是無趣。衣衣便只欺負他而不再問了。
去年冬天也下了好大的雪,莫先生才送了來談事的汪先生出去,冷不防被埋伏在假山後的衣衣,用半個西瓜大的雪球砸了個滿頭滿臉。
他反應過來,笑著追衣衣。衣衣在假山上尖叫,大笑著跑了。
黑色的披風擺盪著,他亦順手團了小球砸中衣衣的後背。
或許是力道有些重,衣衣停下回頭,不防被第二球砸中了下巴,莫先生疾步跑過去笑著抱她。
她只不耐煩地擦拭著,嗔問道:「莫先生幹什麼砸我?」
他卸下皮手套,溫暖的手掌撫著她的下顎:「打雪仗嘛,當然是你砸我,我也砸你。」
衣衣卻推開他道:「陸家哥哥從不還手,只有我打他的份,還以為你也不會還手的。」
莫先生僵住了片刻,像平日裡人恭維他是多子之相時那般客氣淡漠地笑,「哦……」
衣衣「哼」了一聲,也不再說什麼。抬頭細看他時,才見他的頭髮上、額上、眉毛、睫毛、臉頰上全帶著她砸裂的雪。
「衣衣,我剛剛太快活了,一時忘形,因見你願親近我,和我玩……」莫先生看向她的眼睛,繼而望向前方:「原來你只是在想他。」說罷,他便徑直去了書房。
衣衣才覺自己有些過分,擔心得罪了莫先生,他從此不理她了。
在臥室里戰戰兢兢坐立不安了一會兒。
「衣衣。」
她循聲望向門口,莫先生關門走來擁住她,下顎蹭在她的額上,「你喜歡他這樣,下次你拿雪球砸我,拿什麼砸我,我也不還手了,行麼?衣衣,你別想他了。」
衣衣觸動得近乎於委屈,一下一下忘情親吻著莫先生的脖頸。
他不敢動作,受寵若驚地怔住,閉上眼睛感受衣衣像小貓喝水。
待衣衣從意亂神迷里回來,只覺害羞,要推開,被莫先生抱住不放。
「衣衣,和我說說你那位陸家哥哥的事。」
「說過的呀……」
「我想再聽一遍,看他還有什麼好處,一併學來。」他捏了捏衣衣的臉,斜抱她坐進沙發。
衣衣吸了吸鼻子:「我父母去世後,陸伯伯接我去他家,讓我讀完中學就嫁給哥哥。哥哥本是極忠孝的,卻以死相抗不肯娶我,陸伯伯幾次真差點把他活活打死。我面子掛不住,又覺自己在他家惹他父子不睦,更害怕反對自由戀愛的陸伯伯,給我安排的新丈夫我不喜歡,就跑出來了……」
「如果你那哥哥同意婚事,就嫁給他了?」
「嗯。」
「那我呢?和他比,你喜歡誰?」
衣衣咬唇不答。
「我和他誰更好?相貌、身體、性格?」
「……陸哥哥是盲的,小時候他生病,眼睛瞎掉了。」
「哦?這定是他不娶你的原因了。」
「不是……他…他說他不喜歡我…只當我…作妹妹…」衣衣的結結巴巴和委屈感讓莫先生只覺窗外的雪是白醋的凝結,酸熏得他皺了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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