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瀟湘立在洞口,溫柔地安慰著:「姐姐當時是不想你被人非議,現在知道錯了。」
聽得這句,衣衣終是忍不住抽泣起來:「如果不是趁著今天的機會,我見得到你麼?你知道錯了,卻不來找我,前些時我差點病死,你也不會曉得。」
雲瀟湘知道裡頭有緣故,便越發心軟,向她輕展雙臂:「衣衣,來姐姐這裡,咱們慢慢說。我做你喜歡的湯糰吃,好不好?」
衣衣饞這道點心饞了近一年,被捏住了軟肋,硬氣不起來,不做聲了。
「傻姑娘,先出來罷,咱們一邊吃東西一邊說。便有一百個責問,姐姐都受著,行麼?」
不知道何時謝秋詞也走了過來,沒有打擾,只是遠遠地瞧著。雲瀟湘無奈求助地看向他,他則露出「愛莫能助」的笑容來。
跟隨來的金佩劍卻怒喝道:「顧小姐怎麼回事啊!?現在幾點,到底幹什麼來了?!」
衣衣這才不好意思地從石洞裡挪了出來,臉上淚痕未乾。雲瀟湘一把將她攬在懷裡,抱得嚴嚴實實,像是不明事理的溺愛孩子的母親,朝金佩劍盈盈笑道:「金先生快人快語,好急的脾氣。這稿子反正是獨家,明天印後天印有什麼區別?一樣的呀,是不是?」
衣衣嗅著雲姐身上柔軟溫暖的味道,心裡已平靜安寧了。
「金先生隨我去前廳罷。」謝秋詞解圍道:「有專作戲文的弟子可捎帶筆墨,必不耽誤。」
雲瀟湘溫柔替衣衣擦去淚痕:「怎麼也不穿件擋雪的衣裳?」說罷,便解下自己大氅披在了衣衣身上。
衣衣如同小孩子一般,黏在雲姐懷裡不動彈,任她擺布。
謝秋詞見狀走了過去,將身上哆羅呢的袍子解下給了雲瀟湘:「外頭冷,快回房裡說話。」
「你去罷,別管我們姐兒倆啦。」雲瀟湘撫著衣衣的後腦勺,溫柔地笑道:「我的姑娘受委屈了。」
衣衣執意完成工作。
銀碳燃得正旺,暖閣里屏風後,金佩劍與謝秋詞一問一答,衣衣伏在花梨木桌上用鋼筆記著,雲瀟湘坐在身旁時不時剝個核桃仁或遞口甜湯與衣衣吃,偶爾對謝秋詞道:「姐夫說得慢些,叫她怎麼記得下來。」
一時金佩劍問完了,起身要走。衣衣本尷尬於在不熟悉的同事面前失態,卻見金佩劍無事發生般地問她是否同去。
雲瀟湘自然款留衣衣過夜敘話,衣衣卻將雲瀟湘拉到裡間床帳前,低聲附耳,解釋著莫先生今夜可能從武漢回來,若見她不在家定然要懸心的。
待衣衣挽著雲姐走出來,暖閣里已沒了人,外頭的小徒弟說師父送金記者出去了。
雲瀟湘打電話雇了汽車,要親送衣衣回去。
天際間雨雪下得茫茫渺渺,謝秋詞送她二人到門口,他笑道:「顧妹妹,你姐姐日夜惦念著你的。今天倉促相見,也不要怪姐夫招待不周才是,以後這裡是自家了,自由妹妹來去。」
汽車后座,衣衣靠在雲姐的肩上看雨刮一晃一晃的永遠刮不盡,車燈只將前路照得亮一小片,無盡的黑暗永遠在那裡等著。
「許多事姐姐都想錯了,以前總覺得全天下的男人都和我父親一樣。」
衣衣本想問她父親是誰,聽話頭又不欲引雲姐傷心,便笑道:「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
雲瀟湘笑了一會兒,又嘆息道:「今晚的這篇稿子,我私心是不想金記者發的。」
衣衣疑惑地起身看著她。
「那個金佩劍,是出了名的敢寫。國難當頭,這篇採訪稿,想必更是直白激昂。」雲瀟湘側臉看向窗外夜色中的蕭條街景:「謝老闆為人清直,本就得罪了人,這稿子一發,豈不是惹那些人更恨?」
「姐夫待你那麼好,你說什麼他都聽……」衣衣抓住雲姐的手緊握著:「怎麼不攔著他?」
「何止不想他接受採訪呢,我甚至希望他永不唱戲了,去送自來水、去補鍋修傘,幹什麼都好,只要離是非遠遠的。」雲瀟湘依靠向衣衣:「可我不能這樣扭加著他……想做什麼就做罷,若出了事,我和他一起擔著便是了。」
衣衣觸動著若有所思地抱了雲姐一會兒,又玩笑道,她審校時必將那些不好的話全刪了。快到莫公館時,雲瀟湘才揭開謎底般微笑道:「今天我才回上海,便差了人去你府上送了帖子,你回家一看便知。」
衣衣下車,目送雲姐的車向更深遠的夢境般的夜色去了。
來不及收傘——扔到門外、來不及換鞋——墊著腳,匆匆跑到門廳放帖子的匣子裡看,果然有張帖子。衣衣迅疾而小心的打開,裡頭是張箋,上用簪花小楷寫著【雲想衣裳花想容】。
她把那箋聞了聞,有沁幽幽梅花味道,繼而捂著箋紙在心口,閉目微笑,與雲姐重逢終於有了些現實感。<="<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www.loushuwu.cc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笔趣马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