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照顧好自己,我也可以不用做到這個份上。」周延深定定地注視著謝時舟的側臉,話裡有話。
謝時舟並不是不會生活自理的人,相反,他什麼事都能盡力做好,也能有把握得做好,做得井井有條。但他是人,也總有例外,總有情緒積壓無法消解的時候。
而此時,這個情緒的源頭就是他周延深。
愛恨交織,堆在心口,仿佛一張張密不透風的蛛網,掙不脫,也逃不過。
所以他才要站在雪地里,讓寒風化作利刃將包裹著的情緒劃出一道口子;所以才放任自己的身體,試圖用發燒令他的大腦不需要再思考這些紛亂如麻的事件。
哪怕是面對江其幀的刁難,面對江震多年的壓迫也沒有露出這般脆弱、逃避的心理。
周延深怎麼會不懂謝時舟,他就是太懂了。
謝時舟默不作聲。
他聽明白周延深的言下之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犟什麼,是因為他們之間隔著血仇,所以才讓他不要再在自己身上浪費心思和情意了?
周延深見謝時舟不說話,以為他是默許了,起身泡了一杯顆粒端到謝時舟面前,他瞧著謝時舟,自省自己方才說話的語氣可能有點冷硬,聲音也不自覺放緩:「把藥喝了,好不好。」
謝時舟看了一眼,說:「先放那兒吧,我現在不想喝。」
他的聲音也是燒後帶著的低啞乾澀。
謝時舟有點累,也有些困,現下只想合上雙眼再睡上一會兒。
結果卻被周延深誤會他不好好愛惜身體。
那杯藥在眼前停了幾秒,緊接著手臂收回,下一刻脖頸就被一隻有力的手扣住,拇指壓在下頜,迫使他抬起頭。隨後,高挑挺拔的身影落下來,他乾燥的唇覆上另一道,藥液順著唇縫渡入。
謝時舟一怔,顯然沒料到周延深會這麼「逼迫」他喝藥。
他當即就要推開他,但周延深似乎是有些氣惱,到最後無藥可渡的時候,依舊不放開他。
他像是忍耐了許久,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謝時舟幾乎從未見過周延深這麼危險的一面,唇齒被掠奪,口腔內的藥味互相傳遞,而周延深單一隻手便能輕而易舉地將他反抗的雙手桎梏。
謝時舟正要竭力掙扎,忽然有什麼冰冷的物件貼在他頸邊的肌膚。
鬢髮微濕,思緒也逐漸變得遲鈍。
那放肆的唇舌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控,緩緩抽離。
頸邊上的力度也隨之撤去,周延深直視著謝時舟的雙眼,那雙眼睛底下流淌著許多情緒,懊惱、心疼、憐惜、不舍……最後都只化作一句:「……對不起。」
最初的失控是因為謝時舟不喝藥,他寧願他將所有委屈,哪怕是父輩的仇恨發泄在自己身上,也不願看到他這副堪比「自毀」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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