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出一口氣,像聲嘆息:「話都被你說完了,我說什麼?」
「你什麼都不必說,我要說的說完了,你也聽完了,那就可以回去了。」陸旋聲音越來越低,頭也低了下去。
一隻手捏著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班賀與他對視:「自說自話夠了沒有?」
陸旋雙眼睜圓了,他又問:「可以聽我說了?」
陸旋點點頭。
思索片刻,班賀緩緩開口:「我自幼時和師父學藝,一心浸在技藝里,心無旁騖。十六歲那年,大師兄有了阿毛,我成了孩子半個爹,一面學藝一面幫著帶孩子,這兩件事占據了我所有心神,從未考慮過其他。察覺你這份異於尋常的心思,我心裡沒底,無法確認你出於何種目的——總歸是有所圖吧?」
班賀鬆開手:「現在知道了你的想法與決定,或許遲了些,多謝抬愛。」
陸旋磕磕巴巴開口:「不、不用謝。」
班賀笑了笑:「即便你這麼說,我也不可能此一別便無心。無論你怎麼想,在西南、西北亦或是別處,我可放心不下你。」
陸旋好不容易強行偽裝起來的豁然通達在這寥寥數語下土崩瓦解,徹底維持不住。只是一句「放心不下」,就能叫他心中一顫,所有自我說服付之東流。
班賀:「言歸,別人我可以不管,唯獨你,決定將這雙手臂交給你時,你我就有了情分。再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可記仇了,嘴上從來不說,心裡一刻不忘。」
陸旋想反駁,看向班賀,卻見他那雙眼中寫著「怎麼說都沒用,你就是這樣」,蒼白無力地辯解:「我怎麼會記恨你……」
班賀說:「你真能從此拋諸腦後,不再去想?」
陸旋閉上嘴不說話。
「若我不今日同你說明白,這件事又將被你壓在心裡,一日比一日更深重,你從不肯放過自己。」班賀抬手撫上他的肩,「回敘州記得給我寫信,三言兩語,一字半句,都行。」
陸旋看著他,腦中混混沌沌,沒能明白他的意思。班賀笑道:「你無所求是你的事,我惦記你是我的事。」
這一招是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我打了那麼長時間光棍,興許這輩子都要娶不上媳婦了。」班賀小聲感慨,「有幾個能讓我惦記的人挺好,至少不會覺得孤獨。」
方才說過的那番話眨眼都被吞回狗肚子裡了,陸旋翻臉不認的速度之快,電光石火都不及,只要班賀一句話,那些都是放屁。
陸旋輕輕將班賀的手從肩上拿下來,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將之抬到唇邊,微微側臉,雙唇小心翼翼貼在手腕內側。
青紫的血管浮在瓷白的手腕上,隔著皮肉傳來的溫熱脈搏,像是他的唇直接觸碰到了班賀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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