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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六郎,是個拼命三郎。

蕭鳴笙在家,一邊看盧媽媽擼著蘆花,一邊聽她說起崔家的事。

其實也沒多少事,就方才那麼一句話。

她昂首等了好久——然後呢?

沒然後。

盧媽媽本就不是夫人身邊伶俐的大丫頭,連伙食也做得一般,這樣的話,還是聽往來送東西的崔家僕說起的。

「我們郎君——十七歲就中了探花,去翰林院都到宵禁才回,一日到頭,忙得很。可是大人孝順,回了府便向夫人請安,再晚也去……不然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哪裡能知郎君的辛苦?」

蕭鳴笙歪著頭,忍著笑聽阿草繪聲繪色將崔家僕的話說了一遍。

「崔大人確實——辛苦。」

世家子再出類拔萃,也是個勤勤懇懇的打工人,蕭鳴笙也只擠出和崔家僕一樣的詞,轉頭去看盧媽媽,只見她不聲不響拆解著蒲棒,動作熟練到有些不可思議,往年也是這樣去薅著蘆花禦寒的?

唉,旁人家的事,她是沒多大興趣知道。還不如仔細想想家裡往後的日子。

阿草是直視過崔明端的人,只說大人甚是威嚴,有將軍的一點樣子。

這樣沒大沒小的話,蕭鳴笙趕忙是攔了。

他一個外男,能策馬到梅花塢來問詢某些事,這般欲言又止的模樣,真叫人難以捉摸,是怕他母親在她這兒多花了銀子,還是旁的?

蕭鳴笙本是幫著擼那些個蘆花,但盧媽媽怎敢讓她動手,藉口問起了池子裡的花甲,請她去看看是否活著。

院子裡,高掛的日頭抵了瑟瑟秋風,花甲在木盆里默默吐著沙子,放了一夜,盆里的水,眼睛是看不到多少污垢,實際已經藏了不少。

「郡主,你是不是要想吃它了?」

阿草也不知幾時來的,同她一起蘑菇蹲,嘻嘻笑著,「郡主腦袋裡,是不是也有一個花甲的方子?」

「……有。」

蕭鳴笙多少是有些汗顏的。阿草缺了些神智,不能是大智若愚罷。

花甲,做起來也簡單——家裡也缺少東西,蕭鳴笙就是有再多的心思,也得挑個最簡單的。

木盆里的水,加了少許的鹽,花甲吐出泥沙,撈出洗乾淨備用。

大火將鍋燒熱,放入切好的薑片和少許的辣椒,翻炒幾下爆香,再花甲倒進去,加一點水,蓋上鍋蓋,等著它開口就是了。

獨屬於海貨的咸香味從蓋子邊緣溢出,阿草吞了吞口水,又站起來看了看,直至出鍋的時候,她提醒了一句:「郡主,鹽。忘了下鹽。「

「它在海里長大的,再下鹽就咸了。」出鍋的關鍵,不是放鹽,而是放入她在路邊薅回來的好東西。

幾枝綠油油的苗子,在嶺南,名為金不換,多用於海鮮的烹飪。吃海鮮,永遠可以相信沿海人民的智慧。

這一大叢綠油油的在路邊,她想不注意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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