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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他深諳世故,才學良佳,走出去反倒成了坐懷不亂,潔身自好的好官。許還未到比屋可誅的地步,故而阮舒窈思慮,殺了他,自己必是要被下獄的。

若哥哥一心袒護,豈不是要被自己牽連,微微蹙起娥眉,微聲道:「天色已晚,明日再說罷。」

明日?

沈毅之漆瞳泛起潮霧,頓促半響,沉步不移。

阮舒窈閉了閉眼,鼓起十足勇氣:「我……」

「哎呦!」樓下張嬸乍然驚呼:「大人回來了。」

李修臣單手負於身後疾步趕來,眉頭一斂,聽不出半分迎接的意思,狐疑量去,吩咐道:「喚她下來。」

「噯。」張嬸冷汗直冒,哆嗦著腿,一步一回頭往樓上跑去,像是生怕後頭冒出尾巴。

李修臣心中正是焦急,對這一怪異舉動不屑猜忌,緩緩仰起頭凝視小軒窗。

不對。

瞳孔驟然一縮,窗台暗影不對,那高大健碩的身形,分明是男子。

李修臣胸腔淤悶:「咳咳~」咳嗽起來,抬步跟了上去。

聽見後頭粗快的腳步聲,張嬸越行越慌,心裡如炸了鍋的豆子,連連叫喊著老天爺,這可如何是好啊,那對冤家總不會做出些什麼出格的事吧!短短几步路,腦海已把平生所見的這種場面統統糅合在一起。姦夫衣裳也不給穿,好一頓毒打,女的就和姦夫綁在一根木樁上,敲鑼打鼓,滿村的喊人來看……

第14章 鼓掌之中下獄

半弓弦月,滿閣露白。

沈毅之餘光瞥過窗台剪影,像是生怕別人看不清,屈指點燃油燈,暗室一明。

李修臣鏘至門口,晦眸望向屋內二人,心肝發顫,悶聲呵斥道:「阮舒窈,你竟敢私會外男?」

這神情比從前每一次都要發狠。

量她不敢的,必是受燕公子脅迫,可又不能直接呵斥燕公子,只得嚇唬她。

阮舒窈勉力迫使自己不要垂下眸子,不要怯懦,總歸是決心豁出去,再別怕他。

「混帳東西。」沈毅之霜目量去,審以居高臨下的氣勢,聲音渾厚若遠山鐘鳴迴蕩,蘊著無法忽視的威嚴。

李修臣背脊悚然,神色半惶,一個個字音敲冰般蹦出:「燕公子世族出身,誡子書乃初學之文,必然讀過,是為淫慢則不能勵精,險躁則不能治性[1]。是為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不行逾牆窺隙之舉。公子焉能不懂?」

想這燕公子世族出身,骨子裡當是有些修養,士族最好臉面,量他行不出男女偷情之事。

當真是屁話。

沈毅之薄唇微挑:「這些書,你盡讀過,亦知她,乃沈某遺孀,你這豎子做了什麼?」

竟有臉提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李修臣徒然色變,一思他言『沈某』是自稱還是代稱?

二思他以豎子問責,做了什麼?

可是知曉紫銅春蠱之事?

是阮舒窈告訴他的?

這種房中秘事,她是如何同旁的男子描說?

頹然望去,混沌的天色里懸著絲縷青霞,投映在李修臣臉上,暈出一片抹不開的陰影,他錯愕所思不實,啞聲發問:「你

是沈毅之?」

他怎麼可能會是沈毅之呢,人死如何復生?孩提尚嗤覺可笑的問題,荒唐至極。

心思電轉,恍然迴旋。

他為何不能是沈毅之呢?

自己從未見過沈毅之,旁人言他所在的先鋒營全軍覆沒,無人斂屍,他對戰北國,遺屍北國。

可他本就是北國人,戰場上多是沈載舟的舊部,瞧他生的與沈載舟相像,或是有信物之類,虜他回去佐證,自有法子相認。

所以,他們此行天厥,不止是為遷回他阿娘的遺骨,還為了阮舒窈。

先前早有疑雲,只因他以燕姓示人,加之劉長庸處處照護誤導,若非那一字沈某,當真思不及此。

李修臣指節嗶響,原來被玩。弄於鼓掌之中的人,是自己啊!

先前教訓趙二貴,帶阮舒窈離而復還,竹林官道戲耍自己的,都是他。

敵意何起,皆因此由,他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一惶驚虛凝聚成霜,擒不住李修臣心中燥火。

偏目望向阮舒窈菡萏染露的模樣,神色微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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