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這人就是個開紙紮店的老闆嗎?
「嗯。」姜老頭稍稍頷首,看向正前方的供桌,問道:「這就是那箱子新娘?」
「是。」姜斯道:「剛才向道長用桃木劍試圖將鎖斬開,卻絲毫未動。我們懷疑這不是普通的鎖,也是邪術製成的。」
「邪魔外道的東西,也能在寧市撒野。」姜老頭將手中的笏板甩出去,就見這外表其貌不揚的一塊長板在鎖上敲擊,啪嗒金屬聲落地。
鎖被砸得四分五裂。
伴隨金鎖落地,木板吱呀吱呀響個不停,就像是被解除什麼禁制一樣,半人高的木箱從悉悉簌簌的顫動,變成砰砰巨響,似乎下一傾,就有什麼東西就要破箱而出。
「裝神弄鬼。」向古旬將桃木劍擲出,劍尖直直插入箱中,一聲悽厲慘叫像是撓在毛玻璃上發出的,刺耳尖銳到人只聽著就生理不適。
桃木劍扎破木箱外殼的剎那,被嚴密包裹在箱中的惡臭鋪天蓋地地衝著在場的人鬼一併襲去。
能叫人頭腦眩暈,脾胃翻天覆地滾動,就差跪地直接吐出來的惡臭。
又是這種味道。
向古昀和海棣已經齊齊露出難色,屏住呼吸勉強才能站立。
姜斯身處其間,居然覺得還好。
也許是他從幼年到少年時期經常聞到這種屍臭的原因,居然在此刻產生了抗體。不顧海棣拉扯,孤身上前,踩上供桌,將木箱徹底打開。
因著原本祠堂就沒什麼光亮,箱中更是裡面黑漆漆一片,姜斯點燃蠟燭送至箱前,往裡看去。
和一顆灰白泛著青黑色的頭顱對視個正著。
姜斯下意識屏氣,直勾勾盯著它。這顆白骨化的頭顱,或者稱為髑髏,便圓滾滾沿著箱子一直滾動,擦著姜斯的腳,滾落地面。
黑洞洞的口腔透了風,竟然神奇般的發出鈴鈴笑聲,比剛才尖叫聲好了一點,也僅是一點而已。
被味道熏得連嘴都不想張的向古旬和海棣只能看著它這樣發瘋,姜斯不慣著它,跳下桌子,衝著髑髏踢了一腳,沒曾想這玩意順著力道滾出去一圈又回到原地。
這次變了聲調,陰惻惻警告:「你想死嗎!」
很可惜,它說的是東瀛語,在場人每一個能聽懂的。
它破口大罵一會,發現沒一個人在意,甚至姜斯還舉著蠟燭威脅:「閉嘴,再發瘋就燒了你。」
只可惜,髑髏也沒聽懂他再說什麼,依舊喋喋不休,聽語氣應該是在咒罵。
姜斯只能擰著眉心衝著海棣道:「你把手機拿過來。」
「?」
「打開翻譯軟體,我跟它聊兩句。」說著,他拿出自己的手機,兩個設備放在一起,一個翻譯漢語,一個翻譯東瀛語。
姜斯對著它的聲音錄了一會,低頭去看屏幕上的文字。
翻來覆去竟然都是:「你們這群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把你們碎屍萬段,全部都不得好死——」諸如此類的話語。
「......」
姜斯懶得再聽,乾脆打字,把剛才威脅的話讓設備翻譯。
這下,髑髏竟真的安靜下來,骨碌碌繞著姜斯轉了一圈,十分正常的語氣說道:「你燒了我,你也會死。」
姜斯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姜老頭。殊不知,姜老頭其實一直在打量他,看見姜斯一直有條不紊地處理事情,心裡原本對他不聽話來吃陰間飯的行為有了動容。
當年愛哭的小孩,也是長大了。
姜老頭道:「髑髏有靈,能覺知世事,經常有髑髏神一說。它說的不一定是騙你的。」
「我就不信,你燒成了灰,那詛咒還能殘留。」姜斯惡聲道。
「哈哈哈哈哈——你以為就沒人想過這樣?那些想動手的人,白骨早都堆成了小山。」髑髏空洞洞的眼睛面向姜老頭,陰毒道:「就算你們把我帶走,這詛咒也會生生世世傳留下去,直到真正地被時間消解。」
到底它也頗為忌憚這些人,能將木箱破開,百年來的也只有他們。「除非你們幫我找個人。只要他死了,我會放過你們。」
「找誰?」
髑髏聲音一滯,接著蓄足了力氣仿佛是個人將嗓子捻成一條極細的縫隙,怨毒而尖細開口:「我的後代,我那唯一的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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