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忘記的最好方式。
是重寫。是覆蓋。
「鄭瀾。記住現在的。」他循循善誘地哄著她。
她聽見他嘶啞地輕笑了聲,似乎停了停動作,往某個方向投去漫不經心的一瞥。
隨後啟唇,調子輕緩,緩緩吐字,聲音刻骨銘心地鑽進她耳里。
「不是說分不乾淨麼。」
「我幫你分。」
他突然兇狠地一擊,攫走她所有氣息,連帶她整個人都往後一趔趄。腰肢被他堅實的小臂往回一撈,接著又被按回到牆面上。
海濱入夜。
牆滲出潮熱的水汽。
像她一樣。
第23章 自證「你們做了?」
鄭瀾在沙發上躺了一陣,半裙裙擺拖在地上,骨頭髮酥,身子發軟,像是躺在一艘船里。
睜開眼,白熾燈明晃晃地盯著她,無處可逃。
像極了剛剛被圈在牆角的自己。
她抬起手背,想遮住光,恰巧蹭到了唇,被刺得一痛。
不消照鏡子,也能想像到嘴唇的紅腫。
她探出一點舌尖,輕輕潤濕著唇瓣,又躺了一會兒,才勉強起身,跌跌撞撞地去冰箱裡翻出冰袋。
涼意讓她混沌黏熱的神經鎮靜了許多。
適才後背悶起的一層薄汗,此刻颼颼地過涼。
邵昱年發來消息:別耽誤太晚,早點睡。
鄭瀾盯著這條看了一會兒,沒太明白。
什麼耽誤?
這時有人輕輕敲門,驚得她脊背一抖。
鄭瀾沒應聲,屏著氣輕手輕腳地挪到門邊,從貓眼往外看。
她鬆了口氣,拉開門。
蔣鋮表情木然地立在門口,視線略過她舉在唇邊的冰袋,喉結微微滾了下。
他艱澀又遲疑地問:「我能……進去麼?」
鄭瀾猶豫了下,思緒慢騰騰地轉,醞釀著拒絕的理由。
她不想讓蔣鋮進門。
分手之後再獨處一室,總會有種錯覺,仿佛時空出現了裂痕,過去與現在交疊,讓人捋不清局面。
蔣鋮從背上卸下一個狹長的黑色背包,提在手裡往前遞了遞,「我是想給你送這個。」
他的視線從門縫裡滑了一圈,眸光閃爍,神色有幾分黯淡。
「要是不方便的話,你拿好,我就不進去了。」
鄭瀾捏在手裡的冰袋沁出水來,啪嗒滴在了自己足背上,霎時小腿發緊。
她能聽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下意識湧上一股自證的衝動,沒等再細想,便開口叫住了蔣鋮,「等等。」
蔣鋮抬起眼,目光升起點懇盼。她咬著唇,眼中清清明明地盯著他,「我沒什麼不方便的。」
她側了側身,將人讓進屋裡,自己伸手接過那個黑色的葫蘆形背包。
正面有塊銅質銘牌,泛著很眼熟的光澤,她的指尖一遍遍地撫著上面的刻紋。
這是他們在異國時,鄭瀾從一家小店裡淘來的中古貝斯。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東西,保存得很好,音色和外形一點都不輸於大牌。鄭瀾一眼看上了這把琴,於是硬生生走不動道。
那天已經很晚了,她不願走,抱著這把貝斯兩眼發亮,一點一點和店主磨價格。
蔣鋮第二天一早要趕去實習,實在有些等不下去,索性舉手一揮,直接將鈔票放在櫃檯上,強行中斷了她這場砍價。
後來回國,這把琴在機場被扣下來,說是超了規格。蔣鋮眉頭皺成一團,一邊焦躁地看時間,一邊口苦婆心地勸,總算讓她同意把琴舍下。
回國的飛機上,鄭瀾默然許久,將蔣鋮勸她的話在心裡滾了好幾遍。
實在喜歡的話回去再買一把。
錢到位了,怎麼可能會買不到?
咱能別矯情了麼,馬上登機了,回去還有一攤子事,浪費不起這個時間啊。
鄭瀾的手指在拉鏈扣上停頓了好一會兒,紛至沓來的回憶在耳邊嘈雜作響。
拉開包時,琴弦折射出一道鋒利的光,輕巧地將她與過去的連結切斷。
「你怎麼把它弄回來的?」
琴身很完好。她指尖撥過琴弦,發覺琴頭的弦扭都被提前調松過,這是長期不用或託運時保護琴弦的細節。
她有些意外蔣鋮會注意到這些。
蔣鋮坐在沙發另一端,手裡握著她剛剛給他倒水時遞來的一次性紙杯。
「我找朋友去希斯羅機場取的,上周剛寄回來。」
他自嘲地笑了下,「那邊辦事效率低,滯留的行李這麼久還沒處理,果然慢性子有慢性子的好。」
可他並不是個慢性子,鄭瀾想。
人生的絕大多數時候,蔣鋮都是匆匆忙忙往前趕路的那類人,無暇為某件事或某個人停下來。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不值得牽絆。
前面還有更好的。
她也曾跟著他,行色匆匆地奔忙了幾年,但他們還是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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