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包裹有些散開,露出裡面毫無裝飾的木匣子。
他的手抖著,微微一開匣蓋,看得見銀票邊緣的騎縫章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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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蹄青驄剎在角門外,駕馬之人翻身下來,馬夫小跑上前,把它牽往馬房。
快步回到主院大門,守院門的連忙迎上來:「福總管!」
福明沒耽擱,徑直往裡走:「侯爺呢?」
門房跟著他:「侯爺下朝回來了,此刻正在書房,忠伯已經過去了。」
福明點頭示意明白,抬手擺了兩下,門房立刻停下,轉身退回原位。
剛走到書房迴廊,一轉彎,和往外走的忠伯迎面撞上。
「這是去哪?」福明驚了一下。
忠伯泄出口氣,張了張口,最後只說:「……侯爺還等著,你快去吧。」
說完,皺著臉繞過他。
福明眼神跟著忠伯頗有些頹喪的背影,直到消失。
回過頭,撇了撇嘴。
不說他也知道,多半就是被使喚去請玉姑娘了唄。
那敢情好,總不能每回都是他去挨姑娘身邊那位嬤嬤的眼刀子吧。
大步朝前,書房的門開著。
福明不敢延誤,快步走進,闔上門,而後垂首向書案後還未褪去官服的人稟報:
「侯爺,已經辦妥了。」
謝硯深手中執卷,翻閱:「派人盯著。」
程有立家中貧寒,雖中了舉,但十幾年來利滾利欠的債、抵出去還沒贖回的祖屋田地、兄長的藥錢,都壓在他身上。
收了侯府的銀錢閉上嘴,花林里的事就隨風而散,彼此都好,如無必要,侯府不會對個普通舉子出手。
若是真不識相,自然有更穩妥的法子處置了他。
「……是。」福明神色帶上些猶豫,僵硬應了一聲。
謝硯深抬眼:「怎麼?」
福明一激靈,欲言又止。
然而正座上投下來的視線越來越鋒利,他十秒都沒頂過去。
最後訕笑著:「侯爺,不是奴才不敬,只是……您明知道那姓程的估摸就是玉姑娘故意用來氣您的靶子,您何必在意,應當讓玉姑娘自己去料理了那廂,否則豈不是太……」
太過嬌縱了,沒得跌了份兒。最後幾個字吞到肚子裡沒說。
男人手中書卷放下,眼神冰冷。
福明冷汗一瞬間就下來了,恨不得返回去,抽幾秒前的自己幾個嘴巴子。
「侯,侯爺……奴才胡說的……」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心虛。
死寂半晌,上座才傳來聲音——
「她只是有些小性子。」
福明兀地一驚,剛想抬頭,上頭的人又發話了。
「雲山觀的事安排得如何了。」謝硯深沉聲問。
福明回神,連忙答:「監院清暉道人靜修,知會了兩位都管,都安排好了。」
「玉家老爺與夫人的靈位也從偏殿移到了太乙殿。」
初春,玉憐脂父母的忌日要到了。
今時今日,他應該同她一起去祭拜。
福明:「侯爺,要不要多帶些人?」
「宮裡頭貴妃有孕,睿王復寵,加上兩江那邊,護國公府和承王怕是徹底坐不住了,奴才是擔心路上不平安。」補了一句。
春分後過了六日,宮裡傳出了貴妃懷上身孕的消息,朝內朝外霎時驚變。
秦貴妃的年歲不輕了,多年來深得平武帝寵愛,除了睿王,還育有兩位公主。
雖然再有孕並不是登天般困難,但偏偏正好在這個時候有了,簡直是旱逢甘霖一樣的奇蹟。
後宮許久沒有新的皇子公主降生,這一胎,真就能硬生生把已經偏移的聖心又拉回來。
兩江的事越挖越深,加上睿王一黨有死灰復燃之勢,承王如今怕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了。
困獸猶鬥,狗急了尚且跳牆,更何況是人。
謝硯深斂眸:「加一倍,分散一部分,沿途隱匿,提前排查。」
福明:「奴才明白,那……」
「侯爺。」屋外,忠伯敲響門。
立刻停住嘴。
謝硯深站起身,擺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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