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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明瑟原本不太確定,元璜的緘口不言,到底是因為師恩深重,還是因為他自己也插手其中。

如果沒有,她還可以念在相識一場,略過他。

如果有,那就沒什麼情面好講了。

修士之間的宿怨,不連根拔起無法解決。

這時,韓杜山又道:「那塗娘子也是可憐,當日為保護她那個弱雞相公,將那異寶給了他護身。誰料他讓練無塵祖孫給逮了,塗娘子再去救,這裡頭也不知是怎麼個來往,反正章生捨命想護一護媳婦,無奈就是個凡人。誒,沒點本事找什麼媳婦?我都沒媳婦……」

阮明瑟垂眸,心底知悉這老爺子大約是怕她太過沉溺仇恨,故意說些有的沒的。

不過,塗娘子的親生女兒早就被這些恩怨間接弄死過一次了。

她並不是塗明瑟。

她想了想,平靜道:「練憑生如今也還沒進化神,也就是說,把章生三擊至死的是練無塵?」

韓杜山面色微微一斂,頷首道:「嗯,這事乾的……所以才登不了仙,早早就死了吧?大乘期修士再滿口的大義凜然,全力一擊對著個凡人太傷陰鷙,且還三次。」

他說著,似乎也陷入了對故人的悵惘中,豁達勁兒都沒了。

阮明瑟的心情也很複雜。

要說這事兒殘不殘酷,肯定是很殘酷的。

人妖結合,人家狐妖沒做什麼天大的惡,卻弄得慘烈收場。

塗母既然最後還把妖丹留下來才去尋仇,那就已經不是尋仇,而是殉情……

阮明瑟心中唏噓,這一對畢竟是原身的父母。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臨走又好奇的問了一句:「您為什麼對前事毫無忌諱,願意這麼直接就吐露出來?」

韓杜山笑著擺擺手道:「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我看得多了,無甚了不得。其實,誰問我我都說,我高興說就說,怕什麼?靈鏡宗只有個小元璜,差我還遠著呢!藍逐月又不會為了個死人來打我,去吧去吧小丫頭。」

阮明瑟心下動容,告別韓杜山,當天就出了剎月宗。

她剛離開極北,進入中原,就聽聞靈鏡宗要有大事了。

最近的一段時間,寧折身懷異寶的消息在整個修仙界傳得沸沸揚揚,一度蓋過了三大宗門聯合圍剿仙傀山、鞠血宮與辜樓這樣的大動作。

而此時,位於中原一個極小的鎮子旁,都有路人在議論。

「哎喲,那姓寧的小子可走了狗屎運了,先得了個比仙器都厲害的護身寶貝,這回又要迎娶靈鏡宗大小姐,走運的怎麼不是我呢?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你也不看看你那坑坑巴巴的醜樣,寶貝就別說了,靈鏡宗練大小姐據說是天仙似的人物,能看得上你?做夢去吧!」

「誒誒,怎麼就不行了?我這還沒築基,還小呢,再說不還有雪肌丹麼?」

四周圍,一眾形容落魄的散修嘻嘻哈哈發笑。

阮明瑟擰著眉,上前問道:「寧折要娶練蓁蓁?確定嗎?道友可知具體的日期?」

臉上坑坑巴巴的男修回身一看,頓時結巴道:「雙,雙修大典就在後日,這位道友要去觀禮麼?在下可以載你一程啊喂……」

阮明瑟無心與他多說,轉身就走。

看來元璜沒能說服練憑生。

或者說,塗山冊的魅力實在太大了……

第60章 塗山祖傳望夫狐(24)

阮明瑟一路疾行,趕到靈鏡宗山門前,恰是雙修大典開始的時間。

她望著山門邊的巨型玄色石柱,上面遒勁有力的寫著「靈鏡宗」三個大字,忽然彎唇笑了。

許久沒出過聲的系統哆哆嗦嗦道:「宿主,您控制一下!滅,滅門可以,千萬別把世界弄崩了啊——」

阮明瑟沒搭理它。

肩上的青雀似有所感,歡快的鼓譟著蹦來蹦去。

「從前不明白的,如今都弄清楚了。拿著我塗山氏的東西,敲鑼打鼓,利益共享,真熱鬧的很!背著我塗明瑟停妻再娶,攀附高門,還昭告天下,當我死的不成?」

她一把拽下「神隱」,反手一掌推出!

「轟隆」一聲炸響!

「神隱」砸在石柱上,連著「靈鏡宗」三個大字瞬間崩裂如飛灰!

山門前的執事弟子陸陸續續跑出來,慌亂中幾次列陣,又被衝散。

走到近前,才有人驚呼道:「明,明師叔?」

阮明瑟面無表情,不斷催動著體內妖力,一雙杏目垂下再抬起的瞬間,眸底已泛起了幽深的暗涌,仿佛兩個漩渦,沉沉浸透肅殺之氣。

她眼尾拖曳著似粉似緋的艷色,與一雙眸子映襯,十分詭譎。腦後烏髮潺潺,無風自舞。

而那一襲潔白的廣袖羽衣,極不襯今日的雙修大典,倒像是來給新人送葬的!

若是細看,她裙底後擺蜷動著的像是活物。毛茸茸的白色,有的蜷曲著,也有的扭動著……

潑天威勢將輕柔的話音如網一般鋪開,自山門前向著定淵殿喜堂急速伸展而去——

「我,寧折,對塗明瑟自幼時起便一片真心,今訂下白首之盟,若有辜負,叫我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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