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拉罐被捏扁了,房間裡的空氣急速變少,壓抑得我忘記了呼吸。黃毛的手搭在章言禮的肩膀上,章言禮手裡還夾著一根燃著的煙,他抬起黃毛的下巴,當著我們大家的面,就要跟黃毛接吻。
我手裡的碗掉在地上,突兀的聲音讓章言禮的動作一頓。
咪咪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們。我捂著嘴,胃裡難受得要命,我跑過去,推開他們,然後跑出門,一直跑到樓下,扶著牆,在雪地上,莫名地噁心想吐。
我曾一直認為,我感到噁心是因為生理反應接受不了同性戀,見不得兩個男人在一起接吻。直到後來我認識到我喜歡章言禮,和他接吻後,我才知道,我此刻的噁心,不過是因為我對章言禮有強烈的占有欲,而章言禮似乎就要屬於別人而已。
我在不懂得什麼是喜歡的年紀,先明白了什麼是占有欲。
是因為難過到極致的噁心,而不是生理反應的噁心。
而我此刻卻無法分辨這兩種噁心的區別。
我坐在小區樓下的鞦韆架上。雜草叢生的小區,鞦韆架上生長著鐵鏽,樓上只有一閃窗戶明亮著。我抬起頭,看見章言禮在陽台站著。
過了會兒,他轉身走了。
雪滑過我的臉頰和手掌,冬天在掌心裡沉默,咯吱咯吱的鞦韆架的聲音,化成了我耳朵里的陰霾。
章言禮下樓,他走到我面前。
他身上仍舊有煙的味道,不刺鼻,微微苦澀。
他在我面前,單膝跪下來,手掌放在我的膝蓋上,他問我:「你不喜歡鄒樂樂?還是說因為接受不了兩個男人在一起,所以才跑?」
我沉默著,章言禮好像一本攤開在我眼前的無字天書,我看不懂他,卻強迫自己在理解他。
我張開嘴,一團白蓬蓬的呼吸在眼前散開,雪落在章言禮的臉頰上,我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像他抬起黃毛的下巴一樣。他認真地注視著我。
我鬆開他的下巴:「我沒有不喜歡他。」
我默認了他給我的第二個選擇:「我只是不知道兩個男人還能在一起,對不起,我讓你感到為難了。」
回樓上時,我牽著章言禮的手,一前一後地上樓。正要進屋,卻聽見咪咪和鄒樂樂在講話。
咪咪問鄒樂樂:「你給章言禮表白了?」
鄒樂樂嗯一聲:「他拒絕了。」
咪咪好奇地問:「那他怎麼在蘑菇的面前裝作要親你?」
鄒樂樂一邊戴手套準備出門,一邊和咪咪講:「章言禮這個人就是個幼稚鬼,他只是想做小孩兒的救世主,充當冒牌的英雄,享受被小孩兒占有欲包裹的感覺罷了。」
咪咪似乎不可置信:「他真這麼幼稚?」
「養小孩兒養久了,可不這樣?」鄒樂樂說,「他對人小孩兒好,希望人家小孩兒把他當哥寶。他弟弟章寶在他十二歲的時候就死了,他可能把小孩兒當章寶了。章寶以前很黏他。」
咪咪是在職業技術學校里,才認識的章言禮,因此對章言禮已經去世的弟弟章寶不是很清楚。章寶是章言禮的親弟弟,六歲那年因為發燒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去世了。從此以後,章言禮一直是一個人在生活。
鄒樂樂說:「以前章寶還活著時,他更過分。他抱著章寶,問章寶讓不讓他和我親嘴,章寶不樂意,章言禮就在章寶的臉上嘬嘬嘬,親個沒完。他特喜歡章寶親近他,就跟現在喜歡蘑菇對他有占有欲一樣。」
章言禮和我在門外,他摸了摸鼻尖,尷尬地看著我:「不是這樣的,你不要信。你不是章寶,哥沒把你當寶寶看待。」
我晃了晃牽著他的右手。
他彎下腰來揉我的腦袋,我踮起腳,忍受著左腿腳腕傳來的微微疼意,在他的左邊臉頰上落下很輕的吻,說:「章言禮,你也是我的哥寶。」
如果真的可以,我也希望可以占據他心裡寶寶的稱呼。
這是很親密的稱呼。
無論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占據。
章言禮那天送了我一輛全新的自行車,他和黃毛開車送我去賣自行車的店裡,帶著我一塊兒去挑。去的路上,我坐在章言禮的后座,黃毛騎車和他並排著。回來的路上,章言禮為了教我騎自行車,把摩托車留在了附近的百超汽修廠,黃毛一個人先回來了。
我回到家後,先去洗了澡,因為沒有帶睡衣進去,我洗完澡後穿了髒衣服出來。章言禮坐在客廳,黃毛騎在他身上,兩個人似乎要做一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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