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言禮做事,萬事都只圖他喜歡。他心情好時,他能夠把你寵到天上去,他心情不好時,你把他寵到天上去都沒用,他照樣發脾氣。
比野貓還難馴。
八月初,陽光依舊明媚,像餅乾罐頭裡的金黃色餅乾,四周都散發著一陣甜美的氣息。
恆錦創立四周年的慶典,章言禮讓我也一塊兒去。去慶典前幾天,章言禮帶我去了一趟醫院,拜託骨科專家看我的左腿腳腕。
醫生說想要完全治療有難度,已經過了這麼久,骨頭都已經長好,如果想要治療,需要將骨頭打斷後,再進行後續治療。
章言禮花了兩千塊錢掛的專家號,就得了這麼一個不輕不重的結論。回家時,他開車,眉心擰著,顯得心事重重。
「是好事,有的治。」他對我說。
「我其實不太在乎。」我說,「我已經習慣了當一個瘸子,就這樣也沒有關係。」
許寄年打來電話,章言禮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好像我說錯了話一樣:「但是你能不能成為健全的人這個問題,對我來說,有關係。」
隨後他接起電話,和許寄年講電話。許寄年問章言禮,是否需要他過去站台撐腰。章言禮很是誠懇地表達,希望許寄年過來參加恆錦的四周年慶典,卻用不著為他撐腰,恆錦會永遠姓許。
許寄年很滿意章言禮的話,說自己會在慶典當天趕過去。
之後章言禮去了一趟sari的診所。Sari看見我,很是開心地說:「蘑菇又比之前見面的時候,看著帥了許多呢。」
章言禮把外套解下來,丟在椅背上:「快別誇他了。」
「怎麼?怕我勾搭你的人?」sari問。
章言禮懶散地說:「你這是哪裡的話。C』est le mien, tu ne peux pas te connecter。」(是我的,你勾搭不走)
我沒有聽懂。
Sari朝我眨了眨眼,笑了下,隨後叮囑我出門時,把門關上。
我在門外等。窗戶外,綠色爬山虎已經爬到窗上,像是碧綠色的海,柔軟的觸角悄悄從綠葉間露出來,遠處的莫奈色的雲逐漸飄過來,雨天又要來臨。
一個小女孩從隔壁的房間跑出來。兩隻羊角辮在腦袋後面晃啊晃。她的鞋子跑掉了一隻,左腿很不方便地往回跑。
紅裙子下,左腿是金屬的。她左腿被截肢了。
我站起來,幫她撿回鞋子,穿回她的左腿上。她很慌張地收回左腿,因為太著急而差一點摔倒在地上。
「沒有關係,」我站起來,在她面前走了兩步,撩起左腿腳腕上猙獰的傷口給她看,「我左腿也有傷,走路不方便。」
她鬆了一口,說:「我班上的同學都不喜歡我,因為我走路的姿勢很怪。他們說我是醜陋邪惡的女巫婆。」
「那你是嗎?」我蹲下來,幫她穿好鞋子。
「我不是。」她說,「媽媽說我是她的小公主。」
「我也認為,你是很可愛的小公主。」我說。
她似乎很好奇我受傷的左腿,於是來問我:「我是因為車禍傷到的。爸爸開車不小心撞到別人,他死了,我的左腿被怪獸取走了。媽媽的手指也少了一個。」
「小時候,我爸爸和媽媽吵架,媽媽要走,爸爸去攔她。爸爸失手把我推到了樓下,我的腿壓在石頭上。本來可以動手術治好,但是爸爸沒有錢,腿就壞了。」我很平靜地和她交換秘密。
那段日子,其實已經記不太清了。因為年紀太小,我甚至記不得自己是不是傷心過。那時候還不懂得什麼是難過,只記得大人們對我的要求都很寬容,只要不過分,他們都會盡力滿足。
「那你的腿,是被石頭壞蛋取走的。」她說。
「大概是這樣的。」我說。
小女孩又轉身,在走廊里蹦蹦跳跳地跑,很快有個女人過來接住她,將她帶走。
章言禮出來,我還在看著不遠處走廊里,互相擁抱的母女兩個人的背影。
「看什麼?」他把他的外套遞到我手裡。
外套上的香水,是我半個月前,給他選的那一款寶格麗的城市森林款,是木香調的香水。
「不是不喜歡香水嗎?」我問他,「怎麼最近噴的次數變多了?」
「聞出來了?很明顯?」章言禮湊過來,到我跟前,「你給我選的,我自然得用。總不好辜負我們寶寶的一片心意。」
那一聲寶寶,讓我的臉色變得漲紅。
他似乎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言辭間的輕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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