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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來想去,還是有幾分氣不過,因此乾脆俯身在沈琅臉頰上親了一口,在沈琅開口說話之前,薛鷙先一步道:「走了,晚上記得給我留門,還來陪你睡。」

說完薛鷙便轉身去了校場。

他右手傷了,不便再使刀弓,因此便用左手使搗馬槍和仇二打了幾個回合,覺得沒什麼意思,又見校場上好些兄弟都把手掖在袖子裡,很懶得動彈,於是便叫李雲蔚過來:「三哥,你去庫房裡拿幾顆球出來,我叫他們踢氣毬玩。」

仇二聞言把手裡的搗馬槍丟回架台上:「大哥,今年還編不編炮仗?」

炮仗里用的火藥可是稀罕玩意兒,官府查得嚴,尋常市集裡買不著,庫房裡現剩的那若干斤,還是前歲薛鷙叫李雲蔚寫信給在南邊做水賊的幼時兄弟多多留意得來的。那賊首收到信,二話沒說,打劫了一條走私出海的商船,拿到了不少火藥,自己手裡留了一半,還剩一半,分了好幾份送到了天武寨來。

薛鷙想了想:「弄個三兩條,放個熱鬧也好。」

仇二就喜歡聽這一聲響,聽後立即興奮起來:「那我一會兒就去找三哥要紙筒和麻莖。」

薛鷙和他們踢了一個多時辰,胡鬧出一身汗來,叫了個小土寇去給他打水來,草草地沖洗了一番,然後才到廚下吃早飯。

他們當家三人的一日三餐,向來是和一眾土寇們分開的,專由韋興德的娘子孫聞鶯單做,薛鷙早叫人過來吩咐了,要了兩份肉末餺飥,上面都臥一枚雞蛋。

薛鷙急急把自己那份吃了,然後提著食盒給沈琅送去。

他醒得早,這會兒才不過辰時正點,剛走到沈琅門前,就見金鳳兒紅著一雙眼睛,一臉委屈地端盆出來倒水。

「怎麼哭成這樣,淌鼻涕了都,」薛鷙問,「你們哥兒罵你了?」

金鳳兒抬手抹了把鼻涕,也不答話,只朝著薛鷙那邊一欠身,然後端著水盆走了。

薛鷙推門進屋,看見沈琅冷著臉坐在木輪椅上,忍不住問:「那小子惹你不高興了麼?」

沈琅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誰讓他在外頭信口胡說。」

薛鷙這才想起昨晚的事,是他把金鳳兒賣了,於是道:「是很該管管。」

頓了頓,又問他:「吃過早飯了沒有?」

「吃了幾口雜麵粥。」

薛鷙看了眼木几上放的那隻粗陶碗,滿噹噹的一碗雜麵粥:「你舔了幾口也叫吃,剛好給你帶了餺飥,還熱著,你嘗嘗看。」

他把沈琅推到木桌邊上,然後從食盒裡端出那碗餺飥,看沈琅用勺子舀了一口送到嘴邊,又慢條斯理地送到嘴裡,嚼了很久才咽。

有他這一番功夫,薛鷙早喝下去一半了,只不過他只將這著急放在心裡,並沒有開口催促他:「怎麼樣,好吃嗎?」

沈琅「嗯」了一聲:「比雜麵粥略好些。」

「大少爺嘴好挑,」薛鷙道,「就這碗餺飥,我能連吃上一二年都不膩。」

「那你要聽什麼,這碗餺飥真是珍饈美味,我從來沒吃過,多謝大爺帶我見世面?」

薛鷙聞言笑了笑,沈琅從前是怎樣的家境,他不清楚,但多少也能猜得到,一個落難少爺,身上穿的衣裳布料,連同吃的那一箱子頂好的人參燕窩,都還是他們這些人從未見過的。

「我們山寨里窮酸,肯定比不得你從前在家時吃穿得那樣精細。」薛鷙一邊看他吃,一邊問,「你爹娘留下來的家產呢,就剩那麼一些了?」

沈琅看上去不大樂意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敷衍道:「被我敗光了。」

薛鷙不信:「吃喝嫖賭,你占哪樣了?」

沈琅不說話了。

薛鷙倒也不傻,眼前這小病秧子一沒有親兄弟,二來又是個殘的,年紀還小,父母一死,家裡剩下多少財產,只怕都守不住。

好可憐,他想。

他半彎下身,只手捧住沈琅的半邊臉,用拇指指腹揉了揉他臉頰,開玩笑的語氣:「算了,敗就敗光了,反正以後有我養你。」

沈琅這回直接一巴掌打在他纏著紗布的傷口上,打的薛鷙痛叫一聲,又改口罵他心狠手辣,比起可憐,還是可恨更多一些。

沈琅輕飄飄地:「心狠手辣說不上,我又比不得大爺你會殺人。」

薛鷙被他噎了一道,嘴裡停了有半刻沒說話。

又看這人吃了半天,那碗餺飥也沒下去多少,他是挨過餓的,最見不得別人吃剩東西,還剩下這麼多,好說歹說讓沈琅把那顆蛋吃了,剩下的他也不嫌棄,三兩口便連湯帶面地喝了個乾淨。

這時候金鳳兒才抱著一大卷紅紙走進來,臉上看上去像是擦洗過了,只是聲音還有些悶悶的:「哥兒,李三爺央你寫些桃符對聯,說是大後日除夕要貼。」

沈琅點頭:「你去幫我研墨,桃符要寫大字,若是手酸了就叫大爺替你。」

薛鷙正在收拾空碗,聞言笑道:「還差遣起我來了。」

「我看你閒的發慌了,不如閉嘴做點好事。」說完他又看向金鳳兒,「金鳳兒,我昨日做的鉸花怎麼不見了?」

金鳳兒道:「方才我來時便沒見到,是不是讓風給刮到床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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