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鷙這才開口道:「那鉸花放在箱奩上,我當你不要了,便拿回去糊牆了。」
「好大一個當家,在我這裡做賊。」
薛鷙笑道:「你也好大一個師爺,那鉸花就是送我了又怎樣,做人不要太小器了。」
金鳳兒看著他們說話,尋常這兩人一碰上便總要拌嘴,可今日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兩人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等金鳳兒鋪好紙,沈琅才執起筆,試了試,濃淡正好。
薛鷙湊過去看他寫字,他文墨不通,是個粗人,看沈琅寫的那些字,只覺得龍飛鳳舞的,像畫一般漂亮。
「你這字寫得比三哥漂亮。」薛鷙稱讚道。
金鳳兒脫口道:「那當然了,我們哥兒師從紀秋鴻,從前他寫的字,連官家都誇讚……」
「金鳳兒,」沈琅打斷他,「又多嘴。」
金鳳兒連忙閉嘴不說了。
薛鷙道:「我也不懂什麼秋紅冬紅的,說了也白說,有什麼怕被我知道的?」
說話時他離沈琅很近,幾乎要壓到他左臂上。
「走開點,」沈琅毫不留情道,「礙手礙腳的。」
說完他把新寫好的那副放到一邊:「金鳳兒,這一副等晾乾了,單獨挑出來送給李三爺。」
金鳳兒點頭。
薛鷙心裡有些不高興了:「我的呢?」
沈琅沒理他,又寫完了半幅,薛鷙乾脆自己上手搶:「這一副給我。」
沈琅把他拿走的那半條扯過來,團了團,丟進了火盆里。
薛鷙總算惱了:「你什麼意思?」
這人昨晚分明已經答應了要和他好,為什麼今日又開始和自己擺起了臉色?
正當薛鷙要發火時,沈琅才慢悠悠地開口道:「那一副寫壞了,我再寫副好的給你。」
薛鷙聽見後,頓時便消了氣:「行。」
過了會兒,又抱怨道:「你給我這張寫的什麼,怎麼字看起來沒老三那張多?」
沈琅問他:「你不識字麼?」
「沈大少爺,不是誰家裡都有銀子念書上學。寨里能識字的只三兩個,你沒來的時候,能寫信寫桃符的只有老三一人。」
他話音剛落,外頭有人來找金鳳兒,說是邵媽媽找他,金鳳兒看了沈琅一眼,後者道:「你先去吧,叫他替你研墨。」
「大爺,您會麼?」
「這有什麼不會?」薛鷙接過他手裡的墨塊,扶著那硯台使勁地磨轉了幾圈。
金鳳兒忙做了個扶的動作:「大爺別太使勁了,仔細墨汁濺出來。」
薛鷙這才稍稍放緩了動作。
這匪首願意在這兒伺候,金鳳兒已覺得不可思議了,也不敢再支使他注意濃淡,只道:「勞動大爺了,我去去便來。」
他一走,門虛掩上。
薛鷙丟下手裡的墨塊,託過沈琅的後腦勺便去親他的嘴,這人的嘴唇有些涼,帶著一點他形容不出的香氣。
他忍不住撬開他的唇齒,然後無師自通地輕輕含|吮,薛鷙似乎是在試探,力道由輕至重,直到把這人逼得臉紅缺氧。
薛鷙覺得自己好像得了什麼心病,靠近這人時,他便覺得心癢,交頸而吻時,他又覺得心臟鼓脹起來,既難受又喜悅。
他伸手捧住沈琅半張臉,低聲道:「你臉好紅。」
沈琅不說話,只盯住他眼睛。
薛鷙抵上來,還要吻,沈琅卻偏過臉去:「你要親多少次?差不多得了。」
「反正一兩次不夠。我沒讀過書,不知道什麼叫『差不多』。」薛鷙在他下唇上貼了貼,又伸手用指腹揉搓他唇瓣,「我最近總是夢到你。」
「夢見我什麼?」
薛鷙想了想,忽然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才見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說:「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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