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走到這裡,他就急忙叫停了身側的馭者,怕一個不慎就踩進了什麼陷阱坑洞。
沈琅怎麼也叫不醒,金鳳兒和邵媽媽又都不是能拿得准主意的人。
正當他們停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忽然有十來個土寇約莫是聽見了馬車的動靜,手持武器就沖了下來。
領頭那人是個陌生面孔,上來就拿砍刀指著他們,喝道:「你們是何人?此處是我們天武寨的地盤,閒人免進。」
後頭有幾個土寇看見他們後邊還拉了好幾車的貨物,到底忘不掉老本行,心裡難免都有些躍躍欲試。
有人小聲嘀咕起來:「當家的這幾日都忙,不如咱們哥幾個一道偷撈些油水吃怎樣?」
「你省省,若是被發現,那可不是好交待的……況且不是說如今就要打仗了,搶再多東西回來又有什麼用?」
「正是要打仗了,才更要多撈一點啊,誰知道咱們又能活多久?若能得一時好吃好穿,死了也才好閉眼呢。」
正當他們對著後邊車上的貨物蠢蠢欲動時,金鳳兒著急地掃了他們一圈,才總算在隊伍最後看見了一張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熟面孔。
這人比起以前,似乎變了許多,害得金鳳兒一時都有些不太敢認他。
「禾生?」他大聲朝他叫道,「禾生哥!」
禾生猛然抬起頭,他先是怔楞了半刻,而後才有些不可置信地開口:「金……金鳳兒?」
「你、你們怎麼回來了?」
「哥兒來找大爺,有要緊事,你快帶我們上山去。「
「沈師爺……」禾生擠開人群,來到馬車前,仰頭問道,「他也來了?」
「他病了,眼下正昏睡不醒,」金鳳兒紅著眼眶,催促他道,「快帶我們上山,快!」
禾生這才像如夢初醒一般,連忙叫人在前面開道。
……
馬車入寨時,薛鷙還在武器庫內清點軍備。
他趕回寨子裡之後,第一時間就吩咐寨子上下連夜趕製起了「流星箭」,這玩意不僅能穿透鎧甲,還能炸傷敵人。
前兩年「販鹽」生意正好時,薛鷙便咬牙從各大黑市里購入了不少火|藥。
這東西雖然不易得,但卻是一大殺器,他原先是想著,倘若有朝一日天武寨被官府圍剿,有了這個,即便他們裝備再精良,天武寨也未必會落於下風。
沒想到如今竟是這樣派上了用場。
不僅如此,他還聯合了其他山頭的伙幫,加起來至少能湊齊七八千人。
只是倘若敵軍真如沈琅所說,是裝備精良的十萬兵馬,他們這不到一萬人的烏集之眾,即便防備得再周全,也只是螳臂當車,徒勞罷了。
他忽然又開始想沈琅了。
不知不覺地,薛鷙又走上了土坡,來到了當初沈琅的住所。
屋前的鞦韆架已經被他重新搭好,葡萄藤綠了又枯,他用三年時間,又重新填滿了那個空蕩蕩的房間。
他總想著沈琅還能再回來住。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簡直和個傻子一樣可笑。
與此同時,禾生見寨內遍尋薛鷙不到,心裡便猜他是又來了這兒。
他氣喘吁吁地趕來時,薛鷙正睜著眼,橫倒在沈琅原來的那張睡榻上,他把從沈琅那裡順走的綢帕蓋在臉上,很安靜地,只是聞嗅。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在路上用了太多次,眼下這綢帕上的蘭香已經很淡了。
他忽然又有一點難過、心裡很亂。
沈琅眼下大約已經在去金陵的路上了,如今世道這樣亂,也不知道他跟的那個殿下,究竟是不是個好人,能不能夠護住他。
況且南下一路必定舟車勞頓,他身子骨那樣弱,若是生了病,該怎麼辦?金鳳兒在他眼裡是個傻的,邵媽媽也是個拿不定主意的,倘或遇見大事了,這兩個人必定全指著沈琅一個。
若他倒下了,該怎麼辦?
越想,薛鷙就越覺著心神不寧。恨不得一分為二,把肉身留在這裡,魂魄卻跟著沈琅往南邊去。
忽然地,門外有人「哐哐哐」地砸起了門來,他認出那是禾生的聲音。
「大爺,」禾生大喊道,「沈師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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