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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那殺人的郎軍頭說是當場便畏罪自戕了,現如今死無對證,薛將軍就是有口也難辯。」

「那些人想是有預謀的,十幾名官員合參了大將軍一本,仍是舊事重提,說他當年做匪首時橫霸一方,那日在襄陽城內,無端又殺害了兩名朝廷命官,諸如此類,足給他身上堆了一『車子』莫須有的罪名。」

「這也罷了,竟連人證、物證與摁了手印的供詞俱有,聖人逼不得已,只能將他暫時收押進了大理寺獄。」

「昨夜回去,他們又商量著等今日一早,便到宮門外跪請聖人,也想了一套說辭,」張評事道,「大約說是『如今韃靼已退,那點殘兵敗將,不足為懼,薛鷙即便當日退敵有功,也是出於自保的目的,並非誠心為國,如今他又縱容下屬打死了朝廷命官,數罪並糾,這般惡貫滿盈的匪寇,當立即處以極刑、以慰民心』。」

沈琅聽他說完,心裡卻反倒松下來一口氣。他們太著急了,又提了不該提的事,薛鷙之所以殺那兩名官員,不也是燕昭授意的嗎?

何況薛鷙只動手殺了兩人,剩下那二十餘個,全是燕昭命人放箭射死的,他們時不時地便在燕昭面前提起這件事,必然會引起他的不快。

「楫舟,要不要讓人替薛將軍求情?」

「不必,」沈琅沉吟了片刻,才道,「這時候沒人替他說話反倒更好。」

有一句話他放在心裡沒有說,他想,豫王當日,不也是被蘇蒲兩黨,一人一句攻訐給逼到東都城的麼?

這時候,薛鷙越是顯得孤立無援,越是能激起燕昭心裡對那些生事官員的反感。

雖是這樣想著,可等張評事走後,沈琅還是讓金鳳兒搬了張案幾到榻上來,隨後意簡言賅地寫了一封信,請人跟著北行的商隊,一路送到邊關去。

先前送去給阿剌忽失的那封信,是他特意留下疏漏,就是要讓燕昭看見的。但這封信卻不能出一點紕漏,若是跟著商隊走,至少也要二十日才能到邊關。

沈琅在心裡算了算,等信件送到了,再讓仇二等上二十日,若是他這裡還沒有送信過去,那邊便可以按照他們起先商量好的,開始著手「行事」了。

*

二月初八,燕昭微服來訪。

門卒連忙跑進去通傳,金鳳兒首先迎將出來,他剛要跪地行禮,燕昭便一抬手,說了句:「免。」

「你們哥兒怎樣了?」

金鳳兒一邊引著他走進內宅,一邊有些鬱郁地回著話:「還不見大好,前日嗆出一口血來,昏了好久才醒。」

燕昭頓了頓,像是沒想到:「怎會病得這樣重?」

「太醫說是『思則氣結,肺絡不固』,哥兒這小半年以來,勞倦思慮,不曾怎樣休息,這才導致了舊病復發。」

燕昭聽他說完,也就默了不言語。

等金鳳兒開了沈琅臥房的門,燕昭立即便嗅到了一股很濃重的藥味,他皺了皺眉,扶了把門框,才跨步走進去。

榻邊的地磚上洇濕了一大片,想是剛才有人拿布拖洗過。

沈琅斜著身子靠在軟枕上,眼是紅的,用一方綢帕捂住了嘴,聽見有人進來,才掀了掀眼皮,眼珠子遲鈍地轉動了一下:「……陛下。」

「不要起身,都病成這樣了,就別做那些虛禮了,」燕昭按住他的手臂,「怎麼眼圈紅紅的?」

邵媽媽在旁答話道:「哥兒晨起才吃的湯藥,方才小睡了會兒,醒來卻又給吐了個乾乾淨淨。」

燕昭見他額發濕透了,料定那一身寢衣必然也是濕的,他也不好伸手去探,只偏頭向邵媽媽道:「你還不快去替他打水來擦一擦?身上汗濕成那樣,再浸冷了,病恐怕更深了。」

「奴正要去的。」

「去吧。」

見邵媽媽出去了,燕昭才又開口道:「朕聽聞你這兩日病得愈發重了,特意叫他們從珠玉香藥庫中搜羅了些民間少見的幾味藥材來。」

「兩位太醫候在外頭,等會兒朕叫他們進來替你再看看。」

「楫舟感沐聖恩。」

燕昭道:「怎麼幾日不見,反倒對朕客氣起來了?說起這樣生分的話來。」

頓了頓,忽又將視線盯住沈琅的眼:「你是不是怪朕將他下了獄?」

沈琅目光淡淡:「楫舟不敢。」

「再說了,『予之在君,奪之在君,貧之在君,富之亦在君』。」

燕昭笑了一笑:「朕問你話,你卻在這裡給朕掉起了書袋,可見果真是因此事生朕的氣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郎路平既是他下屬,又是他從原來那匪窩裡帶來的弟兄,殺的又不是普通人,是個從七品的監察御史,縱然他品級並不算高,卻也是個朝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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